飘天文学 > 轿中女子何人 >第46章 一文不值
    我以为晏潇会站在宫门边等着我,从知道我近日要来时就急奔宫门,恨不得迎出去十里地。

    我轿子进了宫门在礼门下轿,我四下看了看除了墨云宫的嬷嬷就没别人在此等候。

    这出乎我对他的认知,我很怕他现在已经醒悟,明白我不在原谅他,在他身边再待下去于他而言也只是祸患。

    我拒绝了驾辇,若缺都不知道该朝那边走,三心二意的跟在我身后,我一停一拐她就撞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笑,“莫紧张,总之进了宫门生死有命,即便浔王府有心救,跑马也跑不过无常索命。”

    “姑娘话说的好骇人。”若缺更紧张了,颤颤巍巍的跟着。

    我好几次想回头跟她说回去吧,趁着浔王府的车轿还没走远。我没说,因为我知道她不肯。

    到了持务殿守门侍卫说皇上今天没来,我又转头去了中乾宫,莫不是病了才没来。

    一路畅通无阻让我放松了一些,若是出了问题必然不会放任我在皇宫大内像逛集市一样窜来窜去。

    内殿有人拦着了,里头有说话声。亭魄出来看见是我,对侍卫说:“陛下说了,宗姬不用拦。”

    侍卫点头称是,我跟着他进去,晏潇看见只是说一句:“来了。”

    殿内没有很多人,除了他和亭魄,就只有晏只跪在一旁。

    我来了晏只就把头低的更低,很不想被我看见的样子。

    我在当一个善解人意维护她自尊心的朋友和当一个鞠躬尽瘁不放弃任何信息的细作中选择后者。

    不是晏只和我的友谊比不过厢月和我的友谊。而是我有我的取舍原则,阴谋的得给无辜的让路,我不想在黄泉之路看见冤死骨,一点都不想。

    晏潇把晏只晾到一边,对我说:“你脸上有失望,是因为朕不曾迎接你吗?”

    朕,看来今天的晏潇不是晏潇,而是大喆皇帝。

    我以对待皇帝的态度对待他,我朝他行礼,然后手轻轻搭在晏只肩膀上,我说:“满王劳苦功高的,跪的什么门子?”

    晏潇脸色更难看了,他们姓古的都有一种本事,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作没听见。晏潇说:“你若失望就说出来,说出来我下次好迎接你。”

    我逐句答他:“我不失望,下次也不必。晏只的腿是点地能飞的腿,不好在地上跪着。”

    晏潇有一瞬间卡住,可能在想我为什么这样难缠。他说:“跪的什么门子,跪的她不是满王,她是晏只不是晏满。”

    我说:“论什么晏满和晏只啊,我只看见晏只呕心沥血晏满吃喝玩乐。”

    “论的什么?”晏潇正色,“论的就是姓氏血统,先姓氏后血统,不被皇室承认的血脉就不是古氏血脉。”

    晏只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晏潇。眼神里碎出星光,刺的她自信心痛。

    我笑:“原来古姓这般值钱啊,要是能当卖就好了。”

    晏潇对晏只的目光视而不见,他说:“能买卖的都是不值钱的,有人不姓古,上刀山下火海也姓不了古,古姓才值钱了。”

    晏只肩膀颤动,被晏潇傲慢的刻薄着。

    晏潇在伤人方面极具天赋,从前跟我说他只想娶吕酥幼,把我伤的昏天黑地。现在又居高临下的把晏只贬的一文不值。

    不过能怎么着,现在殷勤卑微的还不是他。

    我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也没道理崇拜他的姓氏血统。封建制会消失,上刀山下火海能不能姓古我不知道,总之姓不了古的概率并不绝对。

    晏潇问我:“栉儿笑什么?”

    我说我笑了吗?他点点头:“你笑了。”亭魄也说我笑了。

    我知道他在晏潇身边不仅仅是掌事太监那么简单,他就是晏潇数得上号的心腹,在晏潇阵营占有绝对前排的地位。

    但是这件事,依我看来他闭嘴也是可以的,但他非要站出来。

    我说:“我笑我自己咯,你以为你是在拿姓氏血统贬低晏只,你是不是没想过我姓氏和血统都没有。”

    按照晏潇的认知,我姓的古可远远没有他的值钱,我姓的古是替浔王府挡灾的古,我完全相信先王妃在世时,如若有方势力要交出一古姓抵罪,我会站在首选的位置。

    晏潇鲠住。我笑着看向亭魄:“现在我笑了吗?”

    亭魄脸色僵住,闭紧嘴巴站在一边。

    “你啊,真是…”晏潇摇了摇头,似乎对我很无奈,只是脸上微微一丝笑意让人很不舒服,就像他对我很熟悉。

    那得是什么人才做的出的表情,起码要见证我相当一段长人生的人,才能对我报以善意甚至宠溺的无奈。

    但我很难把这些人往善良上联系,尽管有人心怀天下的天下中包括子民,那么手段里也有牺牲良知的部分。

    厢月那个还未问世的孩子在我脑海里,她或者他还没有出生,目前在我的想象力还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孩。

    小孩子在我的认知里长的都一样,和眼前的、包括我在内的大人不一样,我们各有各的残忍,各有各的光怪陆离。

    亭魄向来克制,这也是他能以掌事太监的身份游刃有余的原因之一。

    晏潇对晏只说:“退下吧,莫要再替。古氏的男儿还未死绝。”

    晏只哼笑一声,她早在晏潇的某句话中认清了一部分从前不敢承认的现实。

    因为她有种精神分崩后的破罐子破摔。她说:“但愿如此吧。”

    她连崩溃都不过分失态,这好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放肆程度。

    可晏潇连这种程度都忍不了:“你这是咒古氏,罢了,谅你近日劳苦朕当没听过,日后莫要失言,谨慎些。”

    晏只从地上站起来,缓而慢的朝外走,我跟上去。

    晏潇叫住我:“让她自己思过。”

    看着晏只走远退出去,我看着亭魄朝门口扬了扬下巴,算是把他得罪死了。

    亭魄和晏潇对了眼神,恭敬的退出去。

    晏潇笑着看我,好像他亲妹妹受的委屈都不足以令他挂怀。

    他与我玩笑:“你倒是学得快,拿着鸡毛当令箭,怪有意思的。”

    这种程度的打趣儿我们早前总说,但现在已非早前,晏潇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说:“陛下也学的快。”

    晏潇身子微微前倾,下意识的用气势压迫我。他问:“你叫我陛下,就是要冷嘲热讽了。”

    我说:“你自称朕时也很是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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