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信离开后,楚嵩和楚宜清便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上,楚嵩一直在沉思着,楚宜清怕楚嵩将刚才那算命道士的话放在心上了,便不由得劝道:“父亲,方才那道士说的话您不用放在心上,在孩儿看来,不过是些危言耸听的话罢了。”

    楚嵩摇了摇头,随后叹息道:“那道士说得未必可信,但为父最近确实在为你筹谋婚事。”

    楚宜清顿时眼神一凝,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楚嵩:“什么?父亲……您在开玩笑吗?”

    “清儿,你这个年纪也该考虑考虑婚事了,就算不急着成亲,也得把婚事先定下。”

    “可……您明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卫国公世子,又怎能给我安排妻子?”

    楚嵩的脸色严肃了下来:“清儿,你一直都是卫国公世子,为父也一直当你是我的儿子,为父从未想过要褫夺你的世子之位,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

    楚宜清说:“可万一哪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穿了,那这场婚姻不就成了个笑话?”

    “为什么会有那一天?为父既然亲手将你放在了这个位置上,就不会让其他人坐上来。”楚嵩像是感受到了楚宜清的担忧,因此将语气放平了些,“但你身为世子,也该明白你身上背负着怎样的责任。”

    “我明白的……”楚宜清垂下了眼眸,无奈地说,“我只是不想辜负别人,无论是我身上虚假的血脉,还是这不知道还有几日可活的身体。”

    楚嵩拍了拍楚宜清的手臂,稳声安抚道:“楚家的孩子,自然该长命百岁,更何况你的身体并非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只要好好调理,享常人只寿并不算什么难事。况且,世家间的联姻谈不上什么辜负,都是互相联盟、互相利用罢了。”

    “可我……”

    “清儿,你一向听话,如今这般推拒,莫不是有其他原因?”楚嵩的语气沉了下来,“难道是因为云景?你那么护着他,难不成,真喜欢上他了?”

    感受到楚嵩语气中显而易见的杀意,楚宜清刚涌上的拒绝话语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

    “是,孩儿知道了。”

    他暂时妥协了,但他仍然不愿意与他人结亲,总之,等之后见面时,再与对方好好解释解释,再想如何推了这事吧。

    -

    另一边,楚信赶了好一会儿路,才来到了裴承允提到的城西玉石坊。

    看见两个太子护卫前来相迎,他不耐烦地阔步走了进去,一推开门,刚欲不冷不热地刺几句话,就看到了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身着玄色便装的云景被两个护卫押在了地上,紧闭的双眼痛苦地颤抖着,嘴角渗出了血迹,腰腹的位置还能看见几个鞋印,显然是被人打过一顿了。

    虽然楚信平日里并不喜欢云景,但自己府里的人被外人打了,多少伤面子,于是他目光不悦地望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裴承允,想要一个答案。

    可裴承允却慢悠悠地走到了云景面前,用剑鞘抬起了他的下颌,微笑着问楚信道:“孤可没让人打脸,让人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依将军看,孤做得还妥当吗?”

    “殿下这是何意?”楚信眼眸微沉。

    “看来将军还不知道,楚家出了个吃里爬外的家贼呢。”裴承允轻蔑一笑,“来人,给将军说道说道。”

    玉石坊的掌柜闻声上前,战战兢兢地坦白道:“小人也不知道这人让小人仿制的是卫国公家的玉佩啊,这人拿了图纸来,小人就是收钱办事而已,各位大人饶命啊!”

    “玉佩?”楚信疑惑道,“云景,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景紧咬着下唇,不肯说一个字。

    裴承允将玉佩连带着一叠纸一并放在了桌上,然后对楚信解释道:“这是他前几日带来的图纸和签下的货单,虽然用的不是真名,但店里的伙计都能作证,他也知道无从辩驳,于是从始至终不肯开口解释。”

    楚信拾起玉佩,很快就注意到了玉佩下方挂着的玉牌上的名字。

    “符若灵,这是家母的名字。”

    “是,孤也猜到这是楚家的东西。估计是这小贼想着偷梁换柱,然后将真的玉佩偷出来卖钱。”裴承允的指尖轻敲着桌面,眼中的算计逐渐显现,“孤没有直接将此事告诉清清,就是怕清清听了这人的花言巧语,孤念着将军能公正处置此人,所以才先告知的将军。”

    裴承允看向了云景,冷声质问道:“云景,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云景终于睁开了眼睛,犹豫片刻后,才艰难地开口道:“我承认,但我是楚府的人,也应由楚府处置,容不得太子殿下干涉。”

    听到这般冒犯的话,裴承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乐意地说:“好,那就当孤顺手做了件好事,帮楚府抓了个小贼,剩下的,就交给将军处置了。”

    楚信回道:“多谢殿下。”

    太子的人很快就撤走了,楚信打点完玉石坊的人后,也带着云景往楚府回去。

    马车上,楚信一边把玩着那块假玉佩,一边压着怒意道:“宜清带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云景不敢透露半分真相,不敢说这块玉佩其实是他的,于是只得认下了这个罪名。他虚弱地开口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大公子不要将此事告知世子,我怕……伤了他的心。”

    “虚情假意。”楚信冷哼一声,“你若是真的怕伤宜清的心,你就不该做这事!”

    “是我错了。”

    楚信说:“既然你认下这罪,那我便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会将此事告知宜清,当然,你也别想着逃脱惩罚,二是,收拾东西,找个合适的借口和宜清请辞,此后不许出现在宜清面前!”

    云景的脸色瞬间凝固了,尽管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已经隐隐约约料到了这个结果,当真正面对选择时,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留下吗……可这件事若是被楚宜清知道,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都会被楚宜清看作是别有用心,楚宜清或许也会知道他知晓了真相,到了那时,他的世子一定会将他抛弃吧。

    可若是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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