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夜,京城街道上流动着绚丽多彩的灯海,楚家父子三人这回难得聚在了一起,虽然楚信和楚嵩间依旧有些生疏,但好歹有点亲情的味道了。

    楚嵩这回出门除了与家人同游,还要去山上的南康观祈福,而楚信上了柱香就得了空,趁机拉着楚宜清往山下的巷子里走去。

    楚宜清不由得担忧道:“兄长,我们贸然离开,万一父亲找不到我们了该如何?”

    楚信说:“无妨,按父亲那架势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这次我刚好带你去裁几件衣物。”

    楚宜清愣了愣:“可新年的衣服不是早就送来了吗?”

    楚信笑了笑:“我身为兄长,却从未送过你什么东西,这次你好不容易回府过年,我总该尽些心意。”

    说完,楚信便不由分说地将楚宜清带进了最近的一家裁衣店。

    虽说是楚信主动要带楚宜清来买衣服,但楚信自己的眼光却算不上多好,毕竟他一个成天练武的大老爷们,衣服什么的都是能蔽体就行,无论对布料还是款式都没有什么讲究。

    然而,这家店里的衣服给他的感觉便是……有些艳丽了,但这附近他也没来过,也不知过了这店还有没有制衣的地方,于是只得皱着眉头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裳让楚宜清去隔间试试。

    待楚宜清走进去后,在一旁打量二人许久的掌柜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掌柜看得出来楚信是个不缺钱的主,便殷勤地推荐道:“客官可是要为那位小公子买衣裳啊?小的觉着,那位小公子虽然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若是穿上红啊粉啊之类的衣裳,便更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楚信觉得这掌柜的话说得怪让人不舒服的,但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问道:“哪样的?”

    掌柜见楚信上钩了,便一股脑地将压箱底的几件贵重的衣裳悉数拿了出来,只见一件件轻如蝉翼的裙装被展示了出来。

    “这些啊,可都是以天蚕丝制成的,红纱摇曳间能让穿着之人的身姿若隐若现,触感更是丝滑,若是小公子会舞,红纱随着动作垂落,岂不美哉?”

    “你说什么?!”楚信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直接一把拽住了掌柜的衣领,厉声道,“你把他当什么了?!”

    见楚信突然发怒了,掌柜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声道歉道:“客官恕罪……客官恕罪……是小人失言了!小人并无冒犯之意啊!小人觉得……这……这衣裳也可为爱侣之间增添情趣,并无轻视之意啊!”

    “爱侣?爱侣个屁!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兄弟?!”掌柜顿时眼前一黑,看着眼前几乎要暴起打他一拳的楚信,他生无可恋地挣扎道:“这……这误会大了……可客官也不能怪小人了!小人这店刚巧就开在京城最大的官妓院溪华楼后巷,往日来我这儿的,可都是带着爱宠的达官贵人啊!更何况……客官您和那位小公子也不像亲兄弟啊!”

    楚信简直要被气笑了:“不像?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啊!”掌柜口不择言道,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补救道,“哎呀!我这嘴啊!客官就当我今天昏了头!”

    听了这话,楚信却忽然沉默了下来,他的脑海中闪过楚宜清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楚宜清与他真的无半分相像。

    是因为楚宜清像母亲的缘故吗?

    还没等楚信想出个所以然来,楚宜清便拿着衣服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他面露为难地将衣物交还给了掌柜:“这衣服……后背破了个大洞。”

    掌柜刚想辩解说这衣服就是这样裁的,可在楚信阴恻恻的目光下,他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好声好气地将这两位爷送出了店。

    回南康观的路上,楚信一直偷偷瞥向楚宜清,他发现楚宜清长得确实不像楚嵩。

    楚嵩是眼型是丹凤眼,且剑眉凛冽,完全压住了眼尾的柔和,他也随楚嵩长了一副略带些威严的眉眼,而楚宜清的双眸则是很漂亮的桃花眼,眉眼柔婉,看不出半点军将之风。

    若是单着一处不像也便罢了,可楚宜清的鼻子、唇、还有整体的骨形,似乎无一处与父亲相像,难道都随了母亲?

    “咳……”楚宜清清咳了一声,看向了楚信,试探道,“兄长,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

    楚信立刻回过神来,煞有介事地摸了一下楚宜清白皙的面颊,故作镇定地道:“嗯,沾了点灰尘。”

    说完,他便立刻转身向道观走去,被落在后头的楚宜清摸了一下脸,发现手上干干净净的,然后便一脸迷茫地跟上了楚信。

    他们到南康观时,楚嵩刚好走了出来,于是便向道长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道长笑了笑,顺势提议道:“贫道有位友人今晚来访,他擅于看相占卜,二位公子可要试试?”

    楚信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楚宜清却觉得有意思:“那边劳烦道长引见了。”

    父子三人在道长的带领下进了后院的一个屋子里,屋子里坐着一人,只是那人戴着幕篱,长长的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和身体。

    不知为何,楚宜清感觉这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公子请坐,将手伸出来。”那人的声音十分沙哑。

    楚宜清坐了下来,将手掌朝上放在了那人的面前,那人也不掀幕篱,只是一手握着楚宜清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慢抚摸着他掌心的纹路。

    “公子可是常年为寒病所扰?”那人问。

    “是,我幼时受伤,留下了旧疾。”

    那人摇了摇头:“公子如今呈气数将尽之态,是因业障所困,若不及时破除,恐无回转之法。”

    楚宜清眸光微沉,楚嵩若有所思,楚信更是眉头紧皱,有些气愤。

    “那破解之法呢?”楚宜清问。

    那人回道:“说来简单,找一八字相合之人,结为配偶,冲喜即可。”

    “胡说八道!”

    楚信登时怒起,可还没等他多说几句辩驳这妖道的胡言乱语,门外突然传来了他部下的声音:“将军,属下有要事相禀。”

    楚信压下了怒气走出门去,属下立刻压低了声音禀报道:“将军,太子殿下托人来带话,说是让将军速前往城西玉石坊,有与世子相关的要事,并让将军不要告知世子。”

    “知道了。”

    虽不知道什么事,但楚信还是要去看看的,于是便和楚嵩楚宜清匆匆告别了。

    临走前,那妖道还意味深长地对楚信说:“大公子若是也想算命理,七日之内都可来此寻在下,在下愿为大公子指条明路。”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