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晚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能藏人的地方。

    “你你你,你在这儿别动也别出声哈!”

    她从厨房探出身子,看见自己爹妈满身是水的从外面进来,孙雪娥骂骂咧咧,不停地指责余大安。

    “爹,妈,你们咋又回来了?”

    她连忙撑起伞,给父母遮雨。

    孙雪娥瞧见余晚晚还没睡,问道:“你咋还不睡,在厨房干嘛呢?”

    说着,她便往厨房进,想烧壶热水。

    余晚晚在帮余大安弄小车上的肉货,一个没留神,孙雪娥已经要进去了。

    她急忙跑过去,追着孙雪娥大叫了一声“妈”。

    孙雪娥顿住,掀帘子的手慢慢放下,回头问她咋。

    “嗯……你们咋回来了啊?”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也不顾余大安了,急忙溜过来,按住门帘子。

    这几步路竟被她跑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上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水珠。

    孙雪娥瞥了她一眼,直觉她不自然。

    “一惊一乍地,吓我一跳。”

    她扒拉开余晚晚的手,掀开帘子往厨房里探了一眼,发现灶上正烧着水,都快开了,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半夜不睡烧水干啥呢?”

    余晚晚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刚打收拾完啊,觉得口渴,就烧了锅水。”

    “妈啊,你看你浑身都淋湿了,快进屋换衣裳去。”她摸了摸孙雪娥身上湿了的一袖子,“一惊一乍”地。

    “我去给你们倒热水,我去!”

    余晚晚推了孙雪娥两把,又喊自己老爹:“爹,你也别弄了,等会儿我弄,你们赶紧回屋里换干衣裳,别着凉了!”

    余大安哪里想得到余晚晚是为啥呢,见女儿如此懂事体贴,也就过来了。

    孙雪娥看见余大安就生气,骂骂咧咧地跟他走了。

    余晚晚轻轻地掀开帘子进了厨房,见自己的爹娘回了房,才去舀水。

    只是环顾一周,并未见到褚昱。

    她小声地叫了两声。

    立在墙角阴影处一处高高的柴火垛突然动了动,吓了余晚晚一跳。

    柴火垛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原来是褚昱躲在这后面。

    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出来,头发上还沾了一个枯枝子。

    “噗……”余晚晚憋不住笑,又怕声音太大,急忙捂住了嘴。

    她上前给褚昱拨掉了头上的枯树枝,不小心勾了一下他的头发。

    褚昱猝不及防头皮一疼,“嘶”了一声。

    可余晚晚才没空理,小声说道:

    “等会儿我上去给我爹妈送水,你赶紧跑,听见没?”

    褚昱有些呆愣地点点头。

    余晚晚手脚麻利的舀水,就要端着水走了,他忽然才想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唉,你明天过来找我,有事跟你说。”

    余晚晚点了点头,快步走了。

    他拿起自己的伞,淌进水里,跑出了余家。

    冰凉的雨丝砸在脸上,褚昱叹了一口气,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余家夫妇换过衣服,一口饮尽了热水,孙雪娥便数落起余大安来。

    “你爹这个人出门丢三落四,带了肉却忘了钱,我都把钱包好了放在柜子上,他还不拿,害得我们走到村口了,又折回来,气死我了。”

    余大安悻悻,放下碗道:“我以为你包钱,你就拿了啊。”

    孙雪娥一听浑身淋的雨都化成了火:

    “你意思还是我的不是了?”

    余晚晚连忙劝架,其实心里满是“劫后余生”之感。

    “爹,妈,你们先别吵了,现在晚了,不如早点休息,明天起早点赶路也来得及。”

    “谁想跟他吵,自己做的不对,还要怪人,晚晚你可别学了你爹了。”

    孙雪娥一边骂人,还不忘教育余晚晚。

    “嗯嗯,知道了妈。”

    余晚晚连忙点头答应,装乖是数次爹妈吵架被波及到之后最好的反应。

    孙雪娥说了一通,气终于削下来一点了,也感觉到了乏困。

    “行了你把车上的肉货弄好,然后就回去睡去吧。”

    //

    第二日天不亮,余家夫妇便重新出发了,好在今日是个大晴天,虽然路上的路难走些,但没有淋雨。

    余晚晚早上去摊子上卖过了肉,记得昨日褚昱说的,上门去找他。

    后门门房的小仆一开门,发现了一张有几分眼熟的面孔,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请问找谁?”他问。

    “我找你家大郎君。”

    小仆应了,说先给她通传一声,走到半路,忽然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大郎君生辰那夜,把醉酒的郎君架在怀里,送他回来那位女娘嘛!

    褚昱见小仆一脸奇异地,还以为是余晚晚又怎的,走的步子急切了些,将那小仆甩在了身后。

    见状,仆人更是大惊,心中算是燃起了难以扑灭的八卦之火。

    “到底什么事?”

    大晴天也有不好之处,炙烤着土地泛起层层热浪。

    余晚晚站在一旁的树荫底下擦汗,心上有几分不耐。

    褚昱看到门口的仆人都在探头探脑,把她拉到了远处。

    “你那个表哥找你算账了?打你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他闹着折腾人罢了。”

    余晚晚挠了挠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哈,是他嘴欠,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我给抓到了。”

    “我知道的。”他以前也听到过蒋枫在背后的议论,不过也不放在心上了。

    “我找你不是说我表哥,是说你堂哥的。”

    “哈?”余晚晚不解。她堂哥?余小钟?

    “嗯,就是我那天看你们铺子的账本,发现上面的帐不对,后来跟着他,发现他偷偷拿铺子里的钱在外面赌钱。”褚昱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余晚晚一听,这还得了,瞬间炸了。

    “你说的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堂哥余小钟与她虽然不是那么亲近,小叔一家对她家也淡淡,但他是读书人,余大安又信任他,才交给他管账,根本没想过会出这些事儿。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亲戚,她心底并不想相信褚昱所说的话。

    “自然是真的,你若是不信拿着账本对一下便知,不过他拿的银钱不多。”

    余晚晚也没看过账本,不过她信得过褚昱的学识。

    一时之间气白了脸,攥紧了拳头,骂了一句:“白眼狼!”

    “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

    “你别冲动!”

    余晚晚哪能不冲动,甩开褚昱的手便要走,步子快得连褚昱都几乎跟不上。

    他心下不安,索性跟着她,怕她一个女娘吃亏。

    刚刚在铺子里,余晚晚着急走,余小钟更着急,还不等肉卖完便走了,说是家里有事。

    余晚晚先是冲去了自己的小叔家,哐哐哐地砸门。

    门内的婶子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了:“哪里来的杀才,要砸坏我家的门板呦!”

    开门一看,果然是个“杀才”,杀气腾腾地问:“余小钟呢?”

    “死丫头没一点规矩……”

    余晚晚才不管什么规矩还是方圆呢,便要往进冲,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余小钟的人影。

    “他还没回来呢,给你们家帮工帮的一天忙的要死,每个月给那几个银钱,也不知道是埋汰谁。”

    她这婶子一向看她们家不顺眼,觉得自家儿子给他家帮工太屈才,拿的钱也少,还在后面念叨。

    余晚晚没搭理,风火轮似的走了。

    一时半刻,她也无处可寻余小钟,谁知道他去了哪里,急得在门口踱步子。

    褚昱后跟来,发现她已经从婶子家出来了,但并没有余小钟。

    余晚晚看见褚昱,一下子想起来,他是跟着余小钟才知道他去赌了,一定知道那赌场在哪。

    而余小钟这么急切地跑了,又撒谎没回家,一定是今个趁着铺子就她一个人,不注意掏了钱又跑去赌了。

    她一把揪住跟来的褚昱,问道:“去哪个赌场了,我非揪他个现行不可。”

    “你别……”

    “少废话,快说!”

    余晚晚热的满头是汗,心里火焦火燎的,根本没有耐心。

    褚昱无奈,只得带她去那巷子里的小赌坊。

    青天白日的,这赌坊仍旧生意兴隆。

    余晚晚见着院子就想往里面进,褚昱赶忙拦住她。

    “先别进,我上次试着进过,这小赌坊至少有五六个护院,来往的都是男子,女娘进不去。”

    “那怎么办?难道要在这儿等他出来?”

    褚昱正想着,忽然见旁边有男子带着女娘走进了里面,那女娘勾缠在男子的身上,似乎不似正经良人。

    男子给护院几个钱,护院便放他们进去了。

    “这儿应该还是个暗娼篓子。”余晚晚几下便看出来了。

    “你,带我进去!”她一把搂住褚昱的胳膊,命令道。

    “啊?”突然而来的热感让他那只昨日被火燎过的手刺拉拉的,刺挠到了心间。

    “我其实已经找了府尹,他们说会派人来调查,要不要等……”

    “等什么等,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呢,我现在就要抓他!”

    余晚晚坚定,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那个院子小门,更紧地搂住褚昱的胳膊。

    褚昱的半面身子要麻了,恍恍惚惚地竟答应了余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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