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余晚晚身上出了疹子,她被孙雪娥严令禁止吃各种东西,也被严令禁止出门,一连在家待了七八日。

    每日清晨里的杀猪活动,成为了她一天内最高兴的时刻。

    余小锐在家里住了几日之后,说要接着去走镖,余大安和孙雪娥虽然不舍,但还是放他离开了,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重自己,还给了他一包银钱供路上用。

    余晚晚那晚的片刻迷茫在这几日的相处过程之中愈发得明显。

    她的哥哥,像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给她送了一堆他走南闯北得到的玩意儿。自从她因为螃蟹发了疹子之后,又担心又自责,每回见她眼里都含着歉意。

    哥哥身强力壮,还颇有武功,见余晚晚在家里待得无聊,还会传授她几招拳脚功夫,怕她仗着一身蛮力而受伤。

    “听你这么说,你这哥哥人很好啊?”褚昱给余晚晚倒了一杯白水,他怕余晚晚不小心又吃了发物,再把刚好的疹子引起来。

    “是很好,但是我觉得他有点奇怪。”余晚晚肘着头,不想喝那杯无味的水。

    “哪里奇怪?”褚昱问她。

    “他……”余晚晚皱着眉回忆,“他好像只说过自己是被镖客捡到的,家在余杭,我爹妈说一定要上门去拜谢,可他又不让,也没具体介绍收养他那家怎么样,只说对他不错。”

    “哦对了,他好像从没提过,现在叫什么名字!”

    一般来说,捡到一个五岁小孩,一定会给他该本家的姓和名。况且余小锐说自己是在养父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那那个名字一定用了更久,他应该应熟悉才对,他一次也不提,一直让余大安和孙雪娥叫他原本的名字。

    “他不想让你父母伤心,不提现在的名字也有道理。”

    余晚晚想了想,觉得也对。

    “唉,我就是随口一说,他对我好,对我爹妈好,我感谢他都来不及呢。或许是我以前身边没有兄弟姐妹吧,一时之间不习惯。小时候倒和堂哥表哥姊姊待过一段时间,但太久远了,我只记得我瞎跑,小锋哥哥干活,不理我,再就是我带着小河搞破坏,还被我妈狠狠骂了。”想到小时候的趣事,余晚晚高兴许多。

    她把目光移到褚昱身上,问他:

    “你呢,你有兄弟姐妹,怎么样和他们相处啊?”

    “我?我只在云京待了几年,便跟着母亲回余杭了,和妹妹相处不多。”

    “你兄长的养父家在余杭?那我可以找人帮你打听打听。”

    “行啊。”这也不失是个好办法,虽然余小锐所给的信息全都能对的上,也不求她家什么,但若是能打探到他现在的家就更好了。

    茶博士端上来一碟子刚刚炸好的荷花酥,香甜诱人的热气一下子将屋内都烘得缓和起来。

    “吃吧,吃了心情就能好些。”

    余晚晚的嘴中已经塞进一半的荷花酥了,刚刚炸好的酥有些烫嘴,酥皮在口中一层一层地剥落,清淡的莲子味儿与面果的香气混合平衡,确实能驱散开人心中所有的郁结。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她嘴里满是果子的香甜,惊讶地问。

    酥皮猝不及防地噎住她,她呛咳了两声,连忙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也没看清抓的是谁的。

    褚昱:“……”

    他轻轻挪开自己搭在余晚晚背上替她顺气的手,假装没看到地把两个茶杯换了一下位置。

    “你进来眉毛都没展过,当然能看出来你不高兴了。”

    褚昱落在余晚晚身上的眼神有几分心疼,他只想余晚晚能够快快乐乐地,虽然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快乐,总会遇到糟心事。

    余晚晚把剩下的一半荷花酥胡乱塞到嘴里:“没事儿,就是这几天我不是发疹子,我妈什么都不让我吃,连荷花酥都不行,给我哥做了专门馋我的。”

    她笑了笑,随便擦了擦手,手指放到自己的眉头上往后捋。

    “你看,现在平了吧?”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担忧自己没用了吧,那也太丢人了。

    褚昱轻笑:“嗯,平了。”

    “你要是喜欢,再多点两份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一位女娘。

    余晚晚摇头:“不吃了,晚上要是吃不完饭,我妈要打我,你是知道的。”

    “晚娘,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和我说。”褚昱还是有些不放心,有多说了一句。

    余晚晚奇怪地看着他:“你这儿人怎么这么爱管别人的事儿啊,肖三娘子问你借琴谱你借,让你修琴你修,现在还要帮我打探我大哥的事情,还要管我心情好不好。那我跟你说,我心情不好,因为早上杀猪,溅了我一身的血。”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了肖三娘子上次的事儿,心里有些不爽,顺嘴便说了出来。

    褚昱:“……”

    “你怎么又提她,人家都定亲了。”

    他弱弱说。

    “还不是你开解的好!”

    余晚晚猛地灌了一口茶,发觉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

    连褚昱看她的眼神都奇怪了。

    过了片刻,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啊,我语气不好。”

    “你不要道歉。”褚昱不紧不慢地说。

    余晚晚怀疑自己眼花了,为什么她瞧见褚昱偷偷笑了一下,又赶忙绷住了嘴角。

    “肖三娘子是你救得,她以为是我,我也不好说什么,做那些事情,也多少有我受之有愧,而且她父亲是御史中丞,也算是结个善缘。”

    说完全不在意肖三娘子父亲的身份是假的,给这些官员留个好印象也是很重要的。

    没想到褚昱竟然开口解释,余晚晚顿时脸热了。

    “你跟我解释什么……”

    “没什么,就想让你知道,我对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想法,有也是因为你。”

    他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余晚晚有些发粉的面颊落入他的眼中。

    余晚晚脸热,赶忙又喝了一口热茶。

    “这屋子里怎么这么闷啊,你去把窗户打开。”

    她摆正自己面前的纸笔,支使褚昱去开窗户。

    十月初的风已经有些烈了,褚昱把窗子开了一个小缝,凉气便灌了进来,吹散了一室的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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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等褚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余晚晚和褚昱又互穿了。

    褚家上上下下都在忙活褚晴的婚事,与她定亲的是朝内巡检使家的郎君,马上便要带着一家子走马上任,婚期订的十分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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