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余晚晚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摔落到地上,里面的茶水扑湿了两人的鞋子,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停下了。

    “呵呵,我……什么亲……”余晚晚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她一只手摸上桌子,想要去找茶杯,完全忘了刚刚拿在她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抓住褚昱的那杯茶就喝。

    茶汤微苦,余晚晚猛地灌了一口,全部喝干净了。

    她放下那个茶杯,大喘了两口气,确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却忽然发觉自己喝的是褚昱的茶杯。

    一时之间热气从脖子染到了脸颊,差些又将这个杯子扫到地上摔了。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她故作镇定,又“呵呵”笑了两声。

    但却不敢看他。

    “我不是在开玩笑,晚娘,你愿不愿意和我定亲?”

    他又重复了一遍,即使耳根已经烫透了,却比刚刚更认真,更郑重,更和缓。

    余晚晚咽了一口气,鼓着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褚昱。

    一下子便撞进了褚昱满是认真与希冀的眼眸,这股子勇气瞬间便被自己哐哐的心跳给撞破了。

    “哈,我?……这……”她语无伦次。

    “这算什么帮忙,你别说笑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妈叫我回家杀猪。”

    话音未尽,她已经从茶室之中冲出去了,“哐啷”一声狠狠拉上门。

    显然,她被褚昱的“突然袭击”打得猝不及防。

    余晚晚“惊魂未定”地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在凉气之中浑身发烫,喘着粗气,心口像是有一只小鹿在撞。

    她紧紧捂住胸口,脑海之中不断回荡着褚昱的那句话。

    “晚娘,你愿不愿意和我定亲?”

    门缝处传来声响,是里面的人要出来开门。

    余晚晚空白的大脑忽然反应过来,褚昱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她“噌”得一下从门板上弹起,迅速地跑下楼离开。

    褚昱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余晚晚会丢下他落荒而逃。

    令他高兴的是,余晚晚没有拒绝,她甚至没有说一个“不”字。

    他将掉在地上的茶碗捡起来放到桌上放好,然后结了茶钱,往家去了。

    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不然一定会让她竖起那层“朋友”的旗子,打着哈哈过去。

    褚昱回家之后,蒋玉芙正坐在花厅之中与几个人在图纸,脸上尽是高兴的笑。

    晚饭时候,那个褚晖也在,看见褚昱过来,已经有几分熟悉地叫了声“哥哥”。

    褚昱心情好,应了他,还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他又叫了声“母亲”,没想到蒋玉芙心情也很好,应了一声,不仅是褚昱侧目,连身边的妈妈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吃饭啊。”

    褚昱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斟酌酝酿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了。

    “母亲,若是我心仪的女娘,她不是大家闺秀,甚至也不算端庄,你会同意吗?”

    尽管蒋玉芙早就表示支持,他还是有几分忐忑。

    “只要你喜欢,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蒋玉芙看褚昱这一晚上,嘴角都没耷拉下去,知道他是有了“重大进展”。

    “哪怕她是个杀猪的,我也同意。”她又补了一句。

    褚昱猛然抬头,面前放着的粥热气熏脸,熏红了他的脸颊。

    “母亲怎么知道的?”

    “你几乎是日日出去与她见面,我怎么会不知道。”

    “母亲你别误会,她并非是那种轻浮的女子,也不是不知礼数……”

    好学生褚昱第一次感觉到了羞窘,连忙开口解释。

    蒋玉芙“噗嗤”笑出了声。

    “我都说了,我支持你。”

    “你妈我也算是在商人堆里打转成长起来的,不会看不起这样的女子的,也知道她这样的艰辛与不易。”

    褚昱看向蒋玉芙,只觉得这一刻母亲的面容映在烛光之中,格外得柔和。

    “这世间就是你们这些读书的酸儒对女子的要求和对男子的要求不同,你不要怕我嫌弃她的出身,只问你自己是否介意便是。”

    蒋玉芙笑骂他,一时之间也是有多重感慨。

    她自己便是不合这世俗要求的女子,她多么地想融入世俗,做一个贤妻良母,再不沾染经商那等铜臭之事,也不抛头露面,可也没换来一点宽容与理解。

    也有大把的女子从一开始便做了那些儒生要求的贤妻良母,温柔体贴,赢得了举案齐眉的佳赞,可换得的不过是男人连头都不愿低一下的理所应当。

    “我啊,不求你能一辈子都像如今一样爱敬她,只希望你能变得不要那么快,变得用这些虚无的名声来伤害她。”

    蒋玉芙轻叹,她并非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世间的男子大多如此,情爱更是如此,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不会的,母亲,我不会的。”

    他郑重地说,像是对着母亲起誓。

    蒋玉芙笑了一下,继续吃饭,没说她信了没信。

    褚昱知道,只待他行以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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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晚晚飞奔回家,身后有没有鹿追她是不知道的,可心里一直有一头鹿在蹦跶,在追赶猎物,停也停不下来。

    她扑开家门,连院中的余大安和孙雪娥的招呼都没打,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忙倒了壶中的冷水喝。

    冬风凛然,可她却热得出了汗,浑身都像是被蒸起来了一样。

    直到这一碗冰水下肚。

    余晚晚拿手当扇,希望缓解一下脸上的热度,却忘了打开自己屋中的窗户。

    她慢慢走到书桌前坐下,缓缓自己转速过快已经空白的脑子。

    却瞧见了桌子上自己写字的纸——被压在镜子下,只露出了一个角,上面赫然出现两个字,便是“褚昱”。

    余晚晚慌慌忙忙地要把那张纸怼进去,省得看见了连眼睛都是热的。

    可她手劲太大,压着纸的铜镜又太沉,一不小心便将这张纸的一角撕破了。

    她羞恼地把手中那片写着褚昱名字的纸角团成一团,欲狠狠丢进垃圾桶之中,可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这动作重复了几遍,到底没舍得丢进去。

    她将手中团成一团的纸角轻轻展开,这两个字不是余晚晚所写,而是褚昱自己写的,余晚晚在这张之上临摹了许多遍,但始终写不出褚昱字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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