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礼从楼上下来。

    宁远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阮江华,忙要往台阶下冲,回头见是他,松了口气道:“调去哪?”

    阮文礼抬脚步下台阶,语气听上去没什么起伏:“城市规划建设部。”

    宁远没听说过这个部门,直觉阮文礼被贬了:“他们要你过去做什么?”

    阮文礼想了想:“挨骂,要钱,也可能是搬砖。”

    哪一样听起来都不像是好差事。

    阮文礼跟他想法一样,一想到那个不怎么讨好的职务,他现在都开始觉得累了。

    阮文礼住下脚,抬头看着远处那片渐渐斜过来的太阳地:“你有孩子吗?”

    宁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还没有。”

    阮文礼点点头,将手里的纸条塞给他。

    “这是什么?”

    “偏方。”

    **

    江祈怀的车子在门口经过一番盘问,开进院子。

    冰箱下午已经被送过来了,裴太太高兴地张罗着让人帮她放进厨房。

    江祈怀开着车在小区转了转,找到那一片新楼房,在其中一间门前停下。

    小张从里面迎出来,“祈怀,太太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刚下班。”

    江祈怀跟她打过招呼,转身从车里搬出两个箱子。

    小张接过其中一箱道:“呀,这是排骨还有腊肉,你哪弄来的?”

    “单位的肉票换的,反正我一个人吃食堂,这些留着没什么用。”

    “你一来,家里伙食都好了,要我说你医院离得这么近,你还是搬家里住来好了,住在宿舍多不方便。”

    江祈怀笑笑不说话,转头在小区里扫了一眼,“最近搬家的人很多吗?我刚看见有人拉家具进来。”

    “有几户,除了咱们家,阮家也搬来了,阮厂长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们也搬来了,就在后面。”

    江祈怀哦了一声,目光下意识朝后面看了一眼,顿了顿:“小张,下面有花布,给你孩子做身衣服吧。”

    小张顿时两眼放光,开心地不行。

    “那怎么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祈怀。”

    江祈怀笑笑不语,帮着她一块把箱子搬进去。

    裴太太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道:“是祈怀吧?快进来。”

    江祈怀走上前去,“姨妈。”

    裴太太带着江祈怀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江祈怀打量了一眼房间,四处布置得当,不像是刚搬家过来的样子,收拾得干净整洁。

    里面添了不少新家具,还有很多三线没有的新电器,窗帘也换上了姨妈最爱的蕾丝红丝绒双层遮光窗帘。

    裴太太喝了蜂蜜口茶,打量着房子,心满意足道:“还是回到上京好啊,不像在三线,想买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人家剩下的才轮到我。”

    江祈怀笑笑,“新房子布置得不错。”

    “那是,我没来之前就托人在这边布置新房了,也算老裴他们单位有良心,给了这处房子,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眼光,怎么样?还不错吧?”

    江祈怀点头,转身朝楼上看了一眼,“姨父不在家?”

    “刚去部里了,不过晚上会回来吃饭,这会也该到了。”

    她低头看一眼手表。

    江祈怀道:“听说姨父这回高升了。”

    裴太太脸上难掩喜悦,却又十分克制,“跟他同期出来的早都是这个了。”

    裴太太对他比了个一的手势,“他在三线苦干了十年才到这个位置,说起来也不算高升,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江祈怀知道姨妈对姨父的工作一向颇有微辞,便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省得一会刹不住车。

    裴太太见他不接腔,果然不说了。

    坐了一会,听见外面汽车响,裴太太道:“你姨父回来了。”

    两人起身迎到门口,果然见裴宗明一身军服从外面进来,他在门口换了鞋,抬头看到江祈怀,目光顿了顿,态度还算和蔼,“祈怀来了。”

    江祈怀对他俯身,“姨父。”

    裴太太道:“你们说话,我进去看看饭怎么样了。”

    裴宗明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走出来在客厅坐下。

    江祈怀看到他坐下,才跟着在小沙发上坐下。

    裴宗明打量了他两眼,江祈怀今天一下班就过来了,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裤衬衫,衬衫袖子挽到肘间。

    一头短碎发看上去清爽干净,走在人群中也算是扎眼的。

    可这样一个人,用得着做那种事吗?

    裴宗明垂下目光,“到新单位还好吗?”

    “还好,工作上没什么问题。”

    裴宗明点头,“这回好好干。”

    江祈怀本来坐在那里,突然站起来道:“姨父。”

    裴宗明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抬头看了他一眼。

    “姨父,上次的事我没有做过,我是被冤枉的。”

    裴宗明笑笑,笑容意味不明。

    上次的事他曾私下调查过,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他确实做过,但裴宗明毕竟跟江祈怀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对这个结果是存疑的。

    不过这种事很难讲。

    “你姨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都过去了,坐吧。”

    江祈怀重新坐下,不过表情并没有松动。

    裴宗明却已换作轻松的表情,斟酌着问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祈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裴宗明用老谋深算目光打量着他的脸跟他的反应。

    “没有。”

    江祈怀直接否认。

    “是吗?可据我所知你在查阮文礼。”

    江祈怀脸上仍维持着淡定,心里却不再平静。

    裴宗明继续:“上次你出事我本来是想救你,所以私下帮你查了查,结果所有的证据都把你钉的死死的,能做到这样的,在三线,只有一个人,据我所知,那天他也在现场。”

    江祈怀抿着唇不欲回答。

    裴宗明却不肯就此放过,他盯着他的眼睛,“为何?据我所知,你跟他并没交集。”

    “可能是因为阮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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