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歇。
歌舞未断绝。
弦乐声深入耳。
康王突然端起了桌上的酒，饮了一杯入肚。
白水仙又偷偷瞄了一眼。
一颗心有些乱。
琵琶声亦是有些紧张，不像刚刚那般自如，但是因为不是一个人独奏。
混在众人里，也听不出什么。
厌王在一旁喝着酒。
他看了一眼自己不远处的茶壶。
然后拿起了一只茶杯，放在了眼前。
茶杯不断在他手上摩擦着。
厌王“啧”了一声。
然后靠了过去，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康王耳边道：
“七皇兄，你这可过分了啊，臣弟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吩咐了人在这里放置了很多。”
“没想到，七皇兄你居然和臣弟抢本就不多的酒！”
厌王虽然喜欢喝酒，但其实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好。
而且，经常不到一壶酒，他就要醉了。
今日他带了康王进宫，不敢喝太多，怕醉了。
于是，便吩咐宫女撤掉了许多，换上了茶。
酒不多，未到满满一壶。
康王酒量也不是很好，恰好两人喝都不会罪。
厌王又继续道：
“所以，七皇兄你这是找到了人没？”
厌王故意打趣道：
“是找到了佳人没有看七皇兄，然后七皇兄在借酒浇愁？”
厌王说完后，还将手重重压在康王的肩上。
但是康王依旧稳稳端正的坐着。
纹丝不动。
厌王看见后，眼神晦暗不明。
这一下他可是用了全力，居然也没有让他动一下。
厌王心想，他这七皇兄究竟是什么怪物？
怎么什么都会？
说学医术，便去学，这还不到半年时间，居然可以到下山看诊的地步。
说学武，便跟着辛桐一起练剑比试，现在也算是半个有稍稍武功的人。
厌王没什么长处，不会医不会武，书法笔墨诗词章句也是勉勉强强。
虽不是一窍不通，但也算靠近才子书生中等的水平。
唯一优秀，让人不容忽视的、眼前一亮的便是他那张脸了。
俊逸非凡。
在娄文帝的儿子中，康王无疑是最出色且最俊逸的。
而这些皇子，多多少少都很像娄文帝。
娄文帝的妃子，令太妃、淑太妃、还有其他妃子，也是样貌出色。
白水仙趁着中途的歇场，稍稍又抬头望向了康王那边。
发现厌王正将手搁在康王的身上，两人正谈着什么。
白水仙瞧见康王伸出了手，然后轻轻推开了厌王。
虽然好奇，却是不敢再将眼睛乱望来望去了。
不一会儿，歌舞又起了。
康王看着被自己推开后，有些不太开心的某人道：
“厌王言中了。”
康王一直都会武功。
他从小就习武，跟着镜玄一起。
镜玄的武功都不一定比得过康王。
康王的武功，是当初暗卫未解散时学的。
他是娄文帝最宠爱的儿子，一直受人瞩目。
为掩人耳目，他一直隐藏自己会武的事情。
厌王，亦是不知道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学医术进步这么快？
想到这里，康王叹了口气。
见白水仙的心热烈且急切，正是这是热烈与急切，康王不得不逼着自己学习。
昼夜不息，风雨无阻。
要不是因为这次宫宴，云山和辛桐都想让康王休息一下；要不是提到了白水仙，康王都不一定会参加。
康王抬头，望了一眼司乐司里人群中的白水仙。
“酒是个好东西，喝醉后，就不怕见不到她了。”
厌王听见康王这般说后，有些震惊。
他敛了敛神，俯过身子去，在康王耳畔道：
“七皇兄就这么喜欢芸姑？她有什么好的？”
康王听到这句话后，顿了一顿。
未答。
反而立马就往嘴里送了两杯酒。
厌王看见后，立即出声劝道：
“你可别喝醉了啊。到时候露馅就完了。”
康王没有理他。
反而将酒壶里的酒，全部倒进了自己的杯子。
厌王想去抢，但是他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了，引来别人的目光。
于是便只能小声气道：
“七皇兄要是喝醉了，本王可不会管你的。”
康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喝酒。
他刚刚都在喝茶的。
他在司乐司还没有进到殿内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这儿了。
他怕来晚了，到时候被人看到、引人耳目就麻烦了。
厌王挑的这个地方离赵孝皇很远。
但离司乐司众人弹奏的地方，却是不远不近的。
康王最初看见白水仙进来的时候，便认出了她。
一身金色的襦裙，戴着面纱，抱着琵琶。
梳着宫里女官常常梳的发髻。
但是，白水仙却没有看到他。
康王的心，稍稍失落了一阵。
他以为白水仙也可以和他一样，哪怕他戴着面具，她戴着面纱，都可以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彼此。
原来是他想多了。
也对，二人的交集，不过就是洛京夜街上的惊鸿一面，还有尼姑庵一段愉快的日子。
是不是，只有他一人记得呢？
她，是不是忘记了？
康王越想越急躁，最后，他又瞥见了，司马瑜替白水仙扶了琵琶。
两人似乎在窃窃私语，动作看着很亲密。
康王，终于破防了，一直强忍着的情绪，也在那一刻爆发了。
终于，他手上的茶——变成了酒。
康王的脸上已经稍稍有了红晕。
他的唇旁的肌肤，泛着浅浅淡淡的红。
显然是喝醉的迹象。
厌王瞧见后，一颗心瞬间就悬在了空中。
“七皇兄，你还是不让人省心啊！云山也真是放心让你进宫！”
厌王有些碎碎念。
“本王无事。”
康王憋着满脸的通红，好一会才慢慢松开了握着的酒杯。
“都喝醉了......”
康王突然半跪着站起。
“那本王出去醒醒酒。一会不回来了，直接在马车上等你。”
康王艰难的说着，一字一句。
厌王觉得康王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心情不好，所以才这般。
司马瑜帮白水仙扶琵琶的那一幕，厌王也看见了。
想到这，厌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厌王看着康王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