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官差还没来得及开口，百姓们已经冲破了大门，一窝蜂似的涌了进来。
其余官差见状，先将卫成与锦鲤团团保护起来。
那涌进来的百姓里，一个带头的胖大娘，已经叉着腰开始大吼：“我说卫县令，你到底咋回事儿？咱们青城县的粮仓，是预备着本县的老百姓受灾救急的！现在倒好，你巴巴地将粮食都送给了外县人，给粮仓都造成了亏空，让我们往后遭了灾咋活？”
锦鲤闻言，这才明白百姓为何围堵县衙了。
她下意识挡在卫成前头，正要发话解释，其余人已经纷纷附和起来：“就是就是，凭啥拿着咱们的粮食去救外人的命啊？”
“要是哪天，咱们县城的老百姓也吃不上饭了，人家会放粮来救我们吗？”
“卫县令你糊涂哇！快将粮仓亏空的粮食，给我们补回来！”
“对！补回来！”
“……”
听着这一声声的真臂高呼，锦鲤觉得讽刺极了。
前些天，卫成还是青天大老爷呢，这一转眼，触动到了他们的利益，一个个变脸比翻书还快三分。
“大家且静一静！”
卫成沉沉的一声，音量不大，穿透力却是十足，竟然真的叫哄闹的现场安静下来。
他锐利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位带头的胖大娘身上。
“这位大娘，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本县粮仓出现了亏空，你可有凭证么？亏空了多少，几时亏空的，你能说上来？”
卫成皱眉问道。
这问题好似故意难为人，可那胖大娘得意地一昂头，竟对答如流：“我当然有凭证！粮仓里头原本有十万担粮米，现在只剩下七万了，足足被那些灾民吃掉了三成！这么大的窟窿，还不算亏空吗？”
“呵，那你可否告知本官，你是如何知晓，本县粮仓亏空的具体数额的？”
卫成四平八稳地问。
“这……”胖大娘迟疑了一下，眼珠乱转，心虚不已地说，“您天天开仓放粮，那么多粥米叫灾民们白吃白喝，粮仓能不亏空吗？这、这想也能想得到啊！”
“能想到亏空，还能想到亏空的具体数额？”
锦鲤好笑地接话质问道。
胖大娘咽了几下口水，左看看右看看，神色更加慌乱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是估计出来的……”
“哈哈！”锦鲤笑了一声，昂头看向围在县衙内的父老乡亲们，“大伙说说，这位大娘的话，你们信吗？”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地摇起头来。
刚刚这胖大娘的口吻，斩钉截铁的，可不像是什么估计来的。
而且，若只是估计，谁又敢在本地父母官的面前大放厥词呢？
胖大娘看大伙儿都不支持自己，彻底地乱了心神。
卫成就在此时站出来，循循善诱地道：“这位大娘，其实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本官也反省了，并且也会弥补。可是，你带着百姓们聚众闹事，这也是违反了本朝律法的。更何况，你带人私闯衙门禁地，这可是要重大三十大板的。”
胖大娘一听，吓得一个腿软，跌坐在了地上。
“当然了，只要大娘你配合我们调查，这刑罚也不是不能免除。”
卫成在将人吓怕之后，又适时地抛出救命稻草。
胖大娘也只是个普通百姓，哪里经得住这样恐吓？
她立刻就和盘托出了，“大人，民妇不是故意闹事的！我、我并不知道来县衙会这么严重，有个叫周梁的人告诉我，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就、就给我十两银子。我没忍住诱惑，这才犯了大错！大人，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听到周梁这个名字，卫成和锦鲤没有丝毫的惊讶。
青城县民风淳朴，百姓懦弱善良。
莫说主动闹事了，就连从前辈恶霸欺压了，也甚少出头的。
这一回如此反常，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梗。
除了周梁，还能有谁呢？
上一次，周梁靠着周母的维护，算是躲过一劫。
他仍旧按照之前皇帝的惩罚，去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州县，出任县衙内的主簿。官位，从正五品的知府，成为九品的芝麻官。
这才刚刚过去了十日有余，这个九品芝麻官就耐不住寂寞，又跑来搞事了。
锦鲤在心底吐槽一番，好奇地问那胖大娘：“大娘，周梁就用自己的名字，跑来怂恿你闹事吗？”
胖大娘立刻说：“哪里能呢？那人狡猾得很，说自己姓李。可是，我向他要求五两银子的定金，他与我去钱庄用银票兑换银子。我在银票上呀，看到了他真正的名字，就叫周梁。”
“大娘好生厉害，竟然识字。”
锦鲤诧异地说。
胖大娘不无自豪地道：“都是锦鲤娘子做的好事，开办识字班，教本县的女子们识文断字。我女儿跟着她学了认字，回来又教我，这不就免了当睁眼瞎的命嘛！”
她说完后，周围人方小声提醒：“咱们面前这位县令夫人，就是先前的锦鲤娘子！”
“啊？当真呐？那我可是险些害了好人哦！”
胖大娘拍着大腿，立刻忏悔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纷纷回想起卫成和锦鲤夫妇俩，为青城县做的那些好事来。
想到那些，他们再也无颜去计较粮仓亏空的事了。
卫成此刻方道：“我确实同情那些灾民，不过，我始终还是青城县的县令，无论如何，不会亏待了咱们县的父老乡亲。各位相信我卫成，一定会将粮仓的亏空，如数补回来。”
他言之凿凿，面容恳切，叫人下意识地想要信服。
很快，百姓们纷纷变了口风，一个个说道——
“县令大人上任这么久，还从没骗过咱们呢！”
“是呀是呀！县令大人一向说到做到，再说了，接济一下临县的灾民们，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咱们也跟着沾光啊。”
“谁说不是呢？而且，要不是县令大人和锦鲤娘子，当初让咱们种红薯，咱们别说粮仓了，恐怕也成了灾民，四处乞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