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父沉重的大门一开,走出来的是两排全副武装的家丁,还有沉着脸的管家。

    至于太师郑为民,根本没有露面。

    一看到这个架势,苏雯的心先凉了半截,都不敢再同锦鲤对视了。

    周梁也抿紧了唇线,心中十分不快。

    但他不敢得罪郑为民,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挤出笑容问:“丁管家,太师他老人家可还好么?”

    “呵,难得啊,周大人还记着咱们太师呢。”

    丁管家依然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

    周梁暗叫不好,知道郑为民这是生气了。

    先前自己巴结肖家,意图拜托郑为民控制;后来他又擅自违抗郑为民命令,提供炸药给卫成,让他修好了清水河的河堤;如今,他更是为了得到功劳,直接枉顾郑为民要求他阻碍卫成治理黄沙河的命令。

    桩桩件件,确实都在触郑为民的逆鳞。

    这些,周梁心中都有数。但是,他以为如今郑为民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肯返回来帮太师府做事,郑为民会多少给他点面子。

    此刻看来,他完全想错了。

    “呃……卑职这段时日太忙,实在无法分身前来拜会太师,的确是卑职该死。”周梁低着头,讨好地说,“不过,卑职心中一刻也不敢忘记太师,在远洲的时候,但凡有时间,便会去替太师挑选礼物。”

    他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方砚台,双手敬上,恭敬地说:“此物便是卑职精挑细选的,是远洲的特产,选了最上品的一方砚台,用来向太师赔罪。”

    周梁声音很大,外头马车上的锦鲤,听得一清二楚。

    苏雯觉得脸上挂不住,轻轻推了推周梁,让他小点声。

    周梁巴结太师府正艰难,苏雯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来添乱。

    周梁顿时急了,伸手将她一推,咬牙呵斥道:“滚!这般添乱,岂不是对太师大不敬!”

    忽然的,他想起来,苏雯曾经得罪过郑为民的女儿,宫里的郑妃娘娘!

    于是,为了讨好太师府,他又向倒地的苏雯狠狠踢了一脚,重重骂道:“晦气东西,别脏了太师府上的门楣,还不快滚!”

    “你……你……”

    苏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又被踹在腰间,此刻浑身疼得说不出话来。

    周梁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顾着向丁管家作揖赔笑说:“丁管家,这女人不懂事,先前胆敢和郑妃娘娘撞衫,如今又在太师府门前闹事。若是太师想要问罪,只管抓去,卑职绝不阻拦半分。”

    “你!”

    苏雯听了,一颗心极力往下沉。

    锦鲤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摇着头“啧啧”了两声。

    苏雯这脸打的,左右开弓啊!

    男人先被训斥,自己还被男人打。

    好灵验的回旋镖。

    苏雯哭的满脸是泪,丁管家扫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只对周梁说:“女人的事,往后再说。周大人,还是先交代交代你自己的事儿吧。”

    “我?”周梁脸色大变,讪笑着问,“我、我有什么事?还请丁管家指一条明路。”

    “哼,周大人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屡次不把太师放在眼里,叫太师很是不快呀。他老人家善良,不同你计较。我这跟了他多年的老奴,可是看不下去了。今日,你若想进这太师府的大门,就要受点委屈了。”

    他说什么郑太师不计较,全都是托词。

    就是为了自己当恶人,给主子郑为民留下一个好名声。

    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来。

    但周梁只能假装相信,低低地问道:“卑职甘愿受罚,请丁管家明说。”

    丁管家指了指站成一排的家丁们,他们从门口一直站到了院子深处,一个个岔开双腿,在胯下留出一个大洞。

    周梁一见,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丁管家便说:“委屈周大人从这条走狗专用的通道里,爬进去吧。”

    “这……这……”

    周梁瞬间白了脸色。

    “不肯吗?那就滚啊。”

    丁管家凉凉地说。

    周梁张了张口,竟不敢马上转身。

    卫成修河堤遇到了瓶颈,很难解决,他靠此立功是基本不可能了。若是再失去太师府这个靠山,他周梁该如何在朝廷里立足呢?

    为了日后的前途,周梁一咬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一声很是响亮,好似骨头都磕碎了。

    锦鲤在车上听着,下意识便抖了一下。

    “哎呦,真是豁得出哦。”

    她撇着嘴感叹道。

    一旁的苏雯已经艰难地站了起来,看到自家男人这丑态,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周梁同样屈辱万分,但还是面带谄媚的笑容,四肢并用地向前爬去。

    他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胯下,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路过的行人见了这一幕,纷纷议论——

    “那人怎么回事儿啊?大庭广众,青天白日的,就这么钻狗洞?”

    “真不要脸啊,还是个男人呢!”

    “你们瞧他那打扮,好像还是个官员呢!”

    “对对对,我先前见过,叫什么……周梁吧?在工部做事的。”

    眼见有人认出了自己,周梁更是浑身有如火烧,难受到了极点。

    苏雯看不下去了,暗暗地“呸”了一声,终于转身,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太师府内,周梁已经爬了进去,瞧不见影子了。

    锦鲤看完了这一出好戏,也叫车夫转头回丞相府。

    路上,她又遇到了苏雯,便掀着帘子笑说:“你瞧瞧,我说准了吧?你夫君跪着爬这么久,膝盖一定破了。快去准备金疮药吧,你自己也用得上呢。”

    苏雯狠狠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锦鲤好笑地道:“苏雯,我劝你日后不要随便诅咒别人。你这种黑心黑肺的人,诅咒都会反弹的哦。”

    苏雯深深闭了闭眼,此刻实在狼狈,不敢再得罪锦鲤。

    “不说话啦?也对,无话可说了嘛。”

    锦鲤笑吟吟讽刺了两句,觉得爽到了,便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快些,很快甩掉了后头苏雯的马车。

    “苏锦鲤,你给我等着!”

    苏雯看到锦鲤的马车走远,咬牙切齿地自语道。

    与此同时,周梁爬完了长长的狗洞,终于进了太师府,被带去拜见郑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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