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感受到了皇上灼人的目光,她不躲不闪,一双沉静的眸子对上了南宫毅的眼:

    “草民风眠,是前奋威将军风鸣的遗孤。”

    南宫毅见风眠不卑不吭的神情,心中暗自赞叹:

    “原来是已故奋威将军的女儿,你有何冤?快快道来。”

    他的声音从原本的威严不可抗拒,变成了如今的柔情似水,连在一旁的富贵公公都感受到了。

    “草民,要状告当朝内史,傅子恒。”

    “状告他强抢良家妇女,害死朝廷忠良的遗孀,致使她们家破人亡,无家可归,露宿街头,受尽欺凌。”

    她话刚说完,站在一旁的傅子恒连忙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皇上,皇上,你别听这贱民胡说八道,臣,臣绝不可能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他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自方才风眠说她是风鸣的遗孤,他心中便开始忐忑不安,没想到,这姑娘当真是来状告他的。

    这阵子当真是倒霉,先是家中办喜事被烧了新房,现在又旧事被人翻出来要算账,傅子恒觉得他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怎的没一件好事发生。

    “你先听人家姑娘讲完,别没事就磕头,像什么样子。”

    南宫毅有些嫌弃的看着傅子恒,在漂亮的姑娘和这个颤颤巍巍的老臣之间,他更想和漂亮的姑娘说说话。

    “风眠姑娘,你可知没有人证物证,要状告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搞不好,你是要坐牢的?”

    “回禀皇上,风眠知道,但风眠相信,圣上定是个英明的国君,能够为风家伸张正义,还我风家一个公道。”

    说罢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纸诉状,连带着掏出了一块玉牌:

    “草民有物证,请皇上过目。”

    福贵公公很有眼色,快去上前,将那诉状和玉牌接了过来,呈给南宫毅。

    “我爹爹凤鸣战死沙场,我和我娘失去庇护,依靠着朝廷补偿的银子,娘亲再做点活计,本也能够平安度日。”

    “谁曾想,这傅子恒贪恋我娘亲美色,硬是要将她抢回府中做小妾。我娘亲不依,要为爹爹守洁,逃走时却被傅子恒抓住了。”

    风眠心中愤慨非常,这些年,她跟随在颜若身边,就是为了找到机会,将这傅子恒拉下马,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为娘亲报仇。

    她眼眶微红,现在大殿之中,娇弱的身躯却异常坚挺,她眼神之中具是坚定:

    “傅子恒泯灭人性,将我娘亲凌辱之后,竟还丧心病狂的将她投入枯井。”

    “皇上心如明镜,还请皇上为我娘亲做主,还我风家一个公道。”

    说罢她跪倒在地,重重的朝着南宫毅磕了个响头。

    南宫毅仔细看过诉状,又听罢风眠的陈词,砰的一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对着傅子恒怒吼:

    “好你个傅子恒,你倒是给朕说说,草菅人命,欺凌已故将士的遗孀,这就是你所说的,冤枉?”

    他抄起桌面上的纸镇,朝着傅子恒的头砸了过去,因为愤怒,面上微微发红:

    “风将军为国效力,出生入死,守我大昇数十年边关平安无虞,一朝身死,她的遗孀竟惨死在你的手上,她的遗孤更是险些因为你而沦落花楼。”

    “你让我朕,如何给风将军交代,如何给边关艰苦守卫国土的士兵们,一个交代!”

    南宫毅愤怒至极,大昇,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蛀虫,有这般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的官员,才会有那么多的战士家人,在失去庇护之后,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你不能听这个贱民一面之词就定臣的罪啊,那个玉牌,是,是臣不慎丢失的,风将军的遗孀,不是死在臣的手上。请皇上明查!”

    风眠一双冷眸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傅子恒,拳头拽得紧紧的,死死咬住后槽牙,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丞相萧抚之听罢傅子恒的话,从一旁站了出来,对着皇上说道:

    “皇上,臣以为,此事确实不宜草率定案,傅内史再怎么样都是一国治栗内史,想来不会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倒是这姑娘,出现得时机,颇为凑巧啊,为何神武将军刚上殿,你便带领众人,打着替神武将军打抱不平的幌子,在宫门前喊冤闹事,你们到底,拥护的是当今圣上,还是神武将军啊。”

    风眠和颜策猛的抬头看着一脸平静无常,半眯着眼睛站在大殿之中的萧抚之,脸上一阵冷凝。

    风眠扭头看到皇上原本关切的眼神如今变得冷冽,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怪小姐在信中交代,进了大殿,见了皇帝,一定要谨言慎行,大昇的这些个权臣,不痛不痒的几句话,瞬间将原本对他们有利的局面逆转了。

    颜策心中则是一阵寒意,他在沙场浮浮沉沉那么久,见过最凶猛的战士,最壮烈的死法,却没有一种能与眼前的处境相比。

    一届文臣,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轻易定人生死,当真是好手段。

    可是这也让他疑惑,丞相萧抚之对他的恨意,究竟出自何处?萧抚之这话里话外,可都是将他往死路上推,他能明显感觉到,萧抚之对他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风眠,你有何话可说?”

    南宫毅虽是觉得下首的女子颇为貌美,可是若是善于权谋设计之辈,胆敢将心思算计到自己身上,那再好看都得除去。

    风眠被皇上凌厉的目光盯得背后一阵发凉,但她今日,必须为母亲报仇。

    “风眠无话可说,风眠,就是仗着颜将军的势,来为家母喊冤的。”

    她的话铿锵有力,不含一丝一毫的迟疑,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反倒让南宫毅有了一分探究之意: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当着朕的面,说你仗的是颜策的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

    “回禀皇上,草民在赌,赌您是一个开明的国君,赌您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便定百姓的罪,赌您一定爱民如子,不会让百姓枉死。”

    “皇上,您说,风眠能够赌赢吗?”

    风眠娇小的身躯站在偌大的殿堂之中,她皮肤白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射出坚定的光芒,干净无尘,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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