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该死，她自己带头捅出的篓子还得自己收拾。
叶子苓知道天帝让自己收拾这摊烂泥的目的，说白了无疑就是想让她吃个教训，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闲散地仰躺在院子的参天大树上，不耐烦地闭上眸子。
本是最闲暇的时候，偏偏有个声音在耳边嗡嗡响。
该死的，慕衡这家伙，一痊愈就跟五百年没讲话似的，扰的她头疼。
此刻慕衡的伤势已经痊愈，身体健朗得像头牛，神色比往日还要拽气，一脚踹翻面前迎接的少凛弟子，吼道：“打呀！前天对本统领用刑不是用得很厉害?”
弟子被踹倒在地，却没有半点恼意，仍是一脸微笑着爬起来：“统领息怒，小的知错了......“
知错了?他妈的就算他是妖畜又如何?
如今成了叶子苓的神兽，谁敢对他不敬?
慕衡一拳挥过去，把弟子打得跌出老远，嘴里念叨：“知道错了，那还不给本统领跪下磕头?”
慕衡见两人不肯，又想上去捶两拳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手腕。
拳头定格在空中，四目相对之余，那双俊朗的凤眸凝聚这一抹思绪。
“师兄…”
弟子抬眸，看见凌羲及时止住了慕衡的拳头，心下稍松。
“下去。”凌羲给弟子一个眼神，两人会意，连滚带爬着退了下去。
慕衡瞧见来人是凌羲，眸子里的怒火收敛了一些。
这小子替他说过好话，他暂且不对他动手。
此人的功法比叶子苓还强上一丁点，若是打起来自己也不是对手。
“哟，凌状元，怎么?给两个弟子打着消气也不行?”
慕衡脸色一紧，满脸不悦。
凌羲眼神一冷，沉声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慕衡眉梢一佻，环臂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替这两个人说好话?”
凌羲扫了他身侧一眼，剑眉一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问道：“就你一个人来?”
“还有二十来个弟子，有什么问题吗？”慕衡昂首挺胸。
叶子苓听到熟悉的声音，掀帘一看，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正好，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凌羲，这条命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叶子苓起身，裙摆一阵飘摇，从树上跃至地面，不紧不慢地走到凌羲面前。
两人的目光对视，彼此的眸中各含情绪。
慕衡瞧见两人眼里的亮光，识相地退了下去，“我去处理点事。”
见慕衡退下，叶子苓直接开门见山，“凌状元有什么话要说的?”
她悠悠地扬了扬眉，语气冷漠，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甚至比之前的更加疏离。
好似没有认识过一样。
凌羲看着她凉薄的态度，心中一沉，抿了抿唇，一贯往常地盯着她，昨夜的千言万语在梦里讲清楚了，可真正到了她面前，却是说不出口。
他抬眸，目光与她相撞，眼底的灼热与思念一览无遗，只是淡淡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那日她在刑台上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出手的时候却比往日慢了些，他一眼就看出她身上有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微风吹拂叶子苓额间的青丝，发丝在眼角轻轻划过，带起一股痒意。
凌羲想抬手帮她拨到耳际，指尖的温度触碰到她的肌肤，却被无情躲开。
凌羲的手僵持在半空，一时无措，半晌才收回去。
他的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和隐忍。
叶子苓别开眼神，眼里的嘲讽不减，勾唇冷笑：“凌状元请自重。”
她这句话说出口，凌羲眼底的光芒更深了几分，停在喉咙里的话也被他生生咽下去。
凌羲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心里汹涌而出的错乱感觉，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一些，“…怪我。”
是他不信任她。
叶子苓一听到此话就来气，转身朝他步步逼去，一手扼上他的脖子，目光的恨意几欲要涌出。
若不是她命大，估计早已命丧黄泉了。
凌羲没有躲开，反而握紧了她掐在脖颈的纤细皓腕。
叶子苓肆意地笑着，像朵正在绽放的彼岸花般妖艳，红唇勾起一抹嘲讽，冷笑：“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凌羲的眸光闪烁着，声音低低的，有些嘶哑，依旧凝视着她，“你若想，随时可以动手。”
突然面前掠过一抹紫罗兰色的身影，她颤抖地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整张面孔已经疯狂到了极致：“妖女！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现在还要对我师哥动手?我跟你拼了！”
沈月茹说完，攥着匕首就扑向叶子苓。
关键时刻，慕衡不知不觉来到沈月茹身侧，遏制住了她的手腕，但没想到发了疯的沈月茹犹如脱缰的野马，朝他拳打脚踢，拿着匕首狠狠剜上慕衡的心脏！
“妖畜！我要你们偿命！”
慕衡吃痛一声，心脏处的的鲜血如洪水般涌出，朝叶子苓看了一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叶子苓脸色骤变，眼底的狠意几乎燃烧。
妈的，她好不容易救活慕衡，现在竟然又被刺了一剑！
沈月茹见慕衡倒在血泊中，脸色铁青，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身子，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嘴唇不停地张合：“不、不是我……”
叶子苓松开凌羲，眸底的狠意渐深，她手上的银簪化作一把银剑，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直逼沈月茹跟前。
慕衡受的痛苦，她也要让这恩将仇报的蠢丫头也体会一番！
叶子苓很快闪至沈月茹跟前，却被凌羲横手一挡，拦住了去路。
凌羲眸色沉凝，那张深沉的俊容浮现淡淡的冷意，转头朝沈月茹道：“还不快走?”
他声音冰冷，带着一股浓烈的斥责，吓得沈月茹拔腿就跑。
“让开。”叶子苓看着眼前的玄影，脸上的冷意泛滥到极致。
“我若说不呢?”凌羲不甘示弱，自掌门去世后师妹的状态一直不好，刚才失手将慕衡刺了一刀实属无意之举。
叶子苓看着他一脸坚毅的模样，手中的银剑果断一挥，直直地刺入他的胸膛。
剑尖穿透了凌羲的蝴蝶骨，原本干净的剑身已经沾满腥红的鲜血。
面前的玄影依旧灼灼地凝视着她，敛着的眉眼微微一松，直直的倒在她身上。
熟悉的桔梗花钻入他的鼻尖，回想起当初她斩杀天狗救自己的模样，仿佛就在昨天。
凌羲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嘴角的鲜血淌在她的肩上，随即轻笑一声。
死在她手里，他心甘情愿。
叶子苓感觉到凌羲的身子越来越重，扫在她耳畔处的呼吸越来越轻，嘴角的冷笑更加肆意，声音冰冷彻骨：“走好。”
耳畔依旧传来凌羲低低的喘息声，凌羲抱上她的肩膀，将手中的桔梗花簪一寸寸推入她的发髻，笑容妖治：“你最好是……真的狠心。”
叶子苓面无波澜，红唇依旧勾着嗜血的笑意。
叛她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