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动一下，铁链叮当作响，可身体依旧没有一丝力气。
周围都是空洞的暗黑色，像是浸身黑夜一般。
之前她在清柏身边做事的时候曾听说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暗阁，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很快，她就看见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
女人一身红纱，身段妖娆曼妙，姣好的容颜上盖下一片阴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芙蕖娘娘有何贵干?”叶子苓眼神迷离，虚弱地喘着气，语气平静，不见慌乱。
原来这处暗阁是她的地盘，看来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女人在叶子苓面前微微蹲下，挑起她的下巴，认真打量片刻，“你就是涂瑶神女?”
“娘娘怕是认错人了。”叶子苓语气慵懒，任由她强捏着下巴。
芙蕖的眼神暗了一瞬，猛地松开了叶子苓的下巴。
她知道叶子苓不想承认。
“涂瑶，本宫给你亲自准备的地方还喜欢吗？”女人张开双手，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笑声嘲意十足。
叶子苓懒得装了，微微勾笑，“本神不过一个天界罪犯，有劳娘娘看重，这些年，花了不少修为在这地方上吧?”
暗阁是天界的一个隐形境地，半年长一尺，若是要扩大空间，得花不少修为。
话音刚落，女人倏地睁开双眼，目光阴狠，一手扼住她的脖子，那张艳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笑意：“你可知本宫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叶子苓能感受到她的手在不断收紧，可她四肢被铁链套住，根本无力挣扎。
“都是因为你！”
“若不是因为你，我本宫早该是他的帝后，而不是如今的一个侧妃！”
“这些年我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却从未对我有过一丝情意！”
“自迎娶到现在，他从未碰过我！”
“都是因为他还惦记着你，你为什么要活着…”
“不对…他是不是想把帝后之位留给你?你说！他一早让我当侧妃，是不是早就想把帝后留给了你?”
芙蕖眼中的恨意像泛滥的洪水，手上的力道不断勒紧，却没有看到叶子苓的露出半分惧意，张冷艳的容颜上反而浮着淡淡的笑意。
对芙蕖来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挂着阴恻恻的笑意：“涂瑶…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叶子苓任由她扼着喉咙，不屑一笑：“求之不得。”
她眼中的嘲意越来越浓，看着芙蕖逐渐失控的表情，嗤笑了一声：“…你最好杀了我，若我还活着，娘娘一个人可不够我杀的。”
芙蕖听出叶子苓话里的威胁，目光晃了一瞬，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嘴唇有些颤抖。
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叶子苓的事迹。
“你…敢吓唬本宫?”芙蕖强自镇定，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毒药，“这座暗阁只有本宫能破，你如今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吓唬本宫…这就是下场！”
话音刚落，叶子苓就感觉一阵温热的液体被强制灌入喉中，她被呛了一阵，猛地将毒药全部呛了出来。
她一闻就知道是诛仙散。
芙蕖起身，气得将琉璃碗摔在地上，手上凝聚仙力，一掌朝叶子苓劈了下去，眼底满含恨意：“去死！”
叶子苓被震退数步，她捂着胸口，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一股腥甜从嘴角溢了出来。
正当她要落在地上时，后背撞上了一堵肉墙，她还未抬头，就被一只结实的臂膀环住。
她两眼一花，闭上了眼。
“娘娘可知，您现在杀的是何人?”凌羲一手环着叶子苓，目光淡漠，声音冷得犹如万丈寒潭。
芙蕖一怔，眼底划过一抹惊愕之色，“…君澜将军?”
凌羲冷冷地收剑，斩断叶子苓身上的铁链，拿出一块洁白的锦帕擦拭掉她手中沾染的污血，剑眉紧紧锁着，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为何每次见到她，她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为何每次都不惜命?
凌羲紧盯着她苍白的容颜，眉宇间浮现出几缕忧虑，带着她离开。
初寒，冷风萧瑟，清雅的竹屋里却是温暖至极。
叶子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旁边正烧着炉子，屋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旁边的女子见她醒来，放下手中的扇子，给她端上了一碗药。
“姑娘，你醒了?”女子面容清秀，笑容和煦，看向叶子苓的目光带着关切，来到床边，声音温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快些把药喝了。”
叶子苓没有接过药碗，环顾四周，朝女子问道：“这是何处?我为何会在此?”
她扶着额角，感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使不上劲儿。
“姑娘，这是云中岭，是…我救的你。”女子笑吟吟地答道。
叶子苓盯着她许久，愣了愣，“你是何人?”
“我叫玉儿，”玉儿伸手捋了捋耳畔碎发，笑靥如花，声音柔美，“叶姑娘若不嫌弃，今后就由我来照顾您的起居。”
叶子苓眼睛一亮，迟疑地打量她片刻，显然不信。
她的目光落在桌旁的花瓶上，随即看了一眼门外，虚弱道：“既留下桔梗，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一阵微风吹过，瓶子上的几朵花瓣轻轻摇曳，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房间内。
而那支桔梗花簪正好也插在花瓶内。
她知道，凌羲还活着。
既不想让她知道，又为何留下桔梗?
若想让她记住，为何不敢出来见她?
玉儿神色微慌，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很快便退了下去。
凌羲决定不躲了，他从门外进来，目光淡然地看着床榻上的叶子苓，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她，眼中熠熠生辉。
叶子苓看见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僵硬了一秒，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慌乱地别过视线。
“既然让我出来，为何不敢直视我?”凌羲看着她不自然的模样，仍然肆意地盯着她。
叶子苓对上他的目光，许是太过憔悴，声音有些弱弱的，没了往日的冷意，“…为什么要救我?”
她刺了他一剑，为何他执意要救自己?
杀了她报仇不是很好吗?
“叶子苓，自欺欺人很好玩?”凌羲俯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死的时候你敢说自己没有半分难过?”
叶子苓抿紧唇，心底一颤，不知是心虚还是逃避，淡然地垂下眼帘。
正当她欲要开口的时候，嘴唇传来一阵痛意，泛白的双唇染上点点殷红。
她吃痛地皱起眉，一把推开了紧挨在身上的人。
凌羲的指尖抚上她唇瓣，声音冰冷而蛊惑，带着几分嘲意：“叶子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站在你这边?”
“你要瞒我多久?”
“就那么不信我?”
一连串的发问让叶子苓哑口无言。
她刚抬眸就被他抓住了手腕，掌心被按在他的心口处，他一字一句道：“你这一剑，刺得我生疼。”
叶子苓看着掌心贴着的心口，苦涩一笑。
见她不说话，凌羲起身，将她的手移开，转身走开，又停了下来。
他负手而立，玄色长袍猎猎作响，一双黑曜石般的凤眸里闪烁着点点星光，“我猜不透你……”
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