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
嘴唇的痛意还在，唇边残留的冷白梅气息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弥漫着一抹淡淡的余香。
加上她本就虚弱，毫无血色的嘴唇让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像个病美人。
叶子苓闭眸叹息，心里却在低骂，这人是真敢咬。
不咬破血绝不罢休，毛病还是一如贯往没改掉。
察觉凌羲已经走了，玉儿继续端着药碗上前走去，一直来到床边，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
叶子苓思绪回笼，看见玉儿扭捏的朝自己走来，眼神明显在刻意躲避。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叶子苓伸手拿帕子擦掉唇上的血渍，眼神依旧淡漠。
“叶姑娘…你和凌公子是吵架了吗？”玉儿看得出两人在赌气，但又有些不像，不明所以的问道。
叶子苓闻言顿了顿，眸光微亮，看着她静好的面孔，迟疑的重复道：“吵架?”
她和凌羲这样是在吵架?
玉儿眨巴眼睛，点头道：“姑娘看不出来，凌公子他是在乎你的吗？”
少女看着她唇上刚出炉的伤口，扯出一丝笑容，“…我从没见过凌公子对谁这么失礼过。”
叶子苓端过药碗，仰头喝下，脑子却在思索这句话。
药入咽喉，苦味蔓延，许久却回上一抹甘甜。
玉儿只知道，凌羲规矩得可怕。
平常都是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甚至连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她还以为他本来就这样呢。
这次破天荒吩咐她撒谎，讲的话也是最多的。
叶子苓微微颔首，看着玉儿发红的面颊，一下子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轻笑一声，语气平和：“玉儿姑娘喜欢他?”
叶子苓承认，凌羲这副皮囊确实招桃花，也确实只对自己这么无礼过，也只有他敢对自己这么无礼过。
玉儿闻言，慌忙摇头，急忙解释道：“玉儿只是凌公子偶然救下来的，不敢妄想……”
见玉儿紧张，叶子苓难得漾开一抹浅笑，眉梢微扬，语气带着一抹趣味：“玉儿姑娘怕什么？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玉儿小脸微皱，没敢抬头看叶子苓。
叶子苓眉目依旧淡淡的，终于撇开了这个话题，“刚才你说是你救的我，也是他吩咐的?”
眼前的少女身材娇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可没有那么大的本领闯入清柏的寝殿，更不会从芙蕖手里救出她。
撒谎也不用心一点。
“…是。”玉儿犹豫片刻，耐不住她带有压迫的目光，终于还是承认了。
叶子苓起身，一步步朝门外走去，看着跟过来的少女，她顿步，“玉儿姑娘不必伺候，我暂时还死不了。”
玉儿有些难堪，还是端着药碗碎步退下。
这里的楼房是干栏式的，抬眼望去能够看见高墙之上的蓝天白云，脚下是青石铺成的小路，一条直线延伸向远方。
路边种满各色花草树木，看起来倒像是个世外桃源。
凌羲之前应该就是在此处养伤。
“神女好兴致。”
一阵声音从后方传来，叶子苓转身，就看见一袭白衣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嘴边挂着浅笑，悠然地看着她。
他身形挺拔，眉宇之间隐隐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族风范。
没等白榆答话，身后的叶景贤已经上前一步道：“白榆仙君神通广大，这云中岭还有他找不着的地方?”
一看到叶景贤，叶子苓上前急忙拽住他的袖子。
“二哥哥可有受伤?”叶子苓眼神一闪，立即关切道。
听见自家妹妹难得关心自己，叶景贤的面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随即又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梢：“我可不敢受伤，害神女担心，可就是哥哥的不对了。”
叶子苓猛然看向一旁的白榆，见他勾着唇角不说话，心中咯噔一跳。
一猜就知道白榆已经将她身份告诉了叶景，不过也罢，反正迟早都要露馅。
她只希望这个大嘴巴能闭紧些。
“我看那帝君也不咋样，还没白榆仙君一半好看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个面瘫怪呢?”叶景贤笑眯眯地打趣，折扇一掩，又道：“想拱我家的白菜，先问问我这一关。”
“二哥哥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叶子苓平复思绪，抬眸淡然道。
“无意中，从几个天兵口中听到的言论，如若有假，妹妹大可别往心里去。”叶景贤摇扇轻声道。
叶子苓没有在意，只是转头看向白榆，从袖中拿出兵符递给他，郑重道：“兵符还得有劳白榆仙君保管。”
经过此事，她觉得自己可能护不住兵符了。
“还有，”叶子苓看了看一旁的叶景贤，见他不以为意地在一旁摇扇子，这才放心将兵符递给白榆。
反正她这个白痴哥哥一窍不知，估计连兵符都不知道是什么，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妹妹，你脸色不好，这几日可受了什么伤?”叶景贤手中的扇子突然停住了，他虽只懂吃喝玩乐，但好歹也是圣医族的人，不可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闻言，白榆的视线也挪向了她，目光暗了暗。
被两个大男人注视着，叶子苓有些不自在，淡然道：“小伤，无需牵挂，死不了。”
白榆和叶景贤相视一眼，眸中情绪各异。
叶子苓轻叹一口气，陷入沉默，没等多久袖子就被人轻轻一扯。
“跟哥哥走。”叶景贤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去哪?”叶子苓疑惑，没有抬脚。
“回谷治病。”
叶子苓一听慌了一瞬，扯回袖子，一手死死地抓住栏杆，摇头：“不回。”
几天前就因为受伤被她大哥训了一顿，这才过去几天?若是这时候回谷不得把她骂死?
让她颜面何存?
“不回怎么行?要是让叶景怀那个大善人知道我把你带成这样，不得砍死我?”叶景贤不依，眉心拧作一团。
苓儿这次是他带出来的，别说受伤，哪怕书掉了一根毫毛叶景怀也会把他骂死。
叶子苓见状，抿了抿唇，“你别告诉他就行，反正他不知道。”
“怕什么?二哥哥在，二哥哥护着你！”叶景贤拍拍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他就算是被叶景怀骂死也不会让自己妹妹受委屈，大不了他替妹妹挨上一顿骂。
叶子苓抿唇，依旧没有要松开栏杆意思。护着个鬼！
叶子苓在心里暗骂，她二哥哥连自保都难，能帮她什么?
估计挨的骂比她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