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翎当然爱快斗，她给他做了很多事，亲密的，不亲密的，辛苦的，不辛苦的。
可是，黑羽快斗觉得她像月光一样清冷。躺在床上时，他问她：“你爱我吗？”
挽翎说：“我爱你。”
快斗没有追问“有多爱？”，但挽翎自顾自地说：“快斗，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其实，快斗真正想问的，是“你对spider有感情吗？你是不是还在为他伤心？”，但他一个字都不敢问。
挽翎越是平静肯定地说爱他，她身上的寒凉就越让快斗感到不安。
长期的陪伴不是说没就没的。人可以死亡，但习惯不会。快斗有时候莫名觉得挽翎的某些习惯里已经有了spider的影子。
黑羽快斗明白自己不应该去想这些。挽翎不会骗他。她说爱他，那她肯定是深爱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快斗总觉得挽翎的心神是涣散的，是不定的。这也许是事实，也许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他觉得spider即使死了，却仍然横在他与挽翎之间。哪怕挽翎从不提起。哪怕挽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逛商场时，她会习惯性地在某个柜台多停留几秒。因为莫离喜欢那个品牌的鞋子。
快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焦虑情绪像是沉积岩，一层一层地压在心里。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介意这些。但不满像是毒蛇，咬住了他的脖子。
爱情使人盲目。谁都不例外。
那天晚上，快斗牵着挽翎的手，与她漫步在巴黎繁华缱绻的街头。
不时有白鸽飞过，如果路人的手里恰好有它们爱吃的食物，它们会在路人肩膀上驻足，扑扇翅膀。
快斗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好：刚才吃饭时，挽翎随口提到“巴黎果然是个很浪漫的地方”，快斗笑眯眯问她“你以前来过？”
“不，我只是听别人介绍过。”
快斗并不打算多问“你听谁说过”，但挽翎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微微一收。
她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快斗也很配合她。但快斗心下了然。
黑羽快斗一边走着，一边身不由己地去幻想spider跟挽翎谈论各地风景时的情景。
这时，挽翎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快斗点点头，回过神，正准备问“要不要我陪你？”，就看到挽翎趁着没车，飞速地向马路对面跑过去。
快斗眼眸微眯，看到对面有一个老奶奶在卖各种各样的氢气球。
快斗悻悻地收回视线。他不知道挽翎对于氢气球有怎样的情怀，难道也是和spider有关吗？
他猜测着，抬脚，把地上的几颗小石子踢到一边。
突然，强烈刺眼的车灯光一闪，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鸽子被惊起，“呼啦”一下子飞走了。
黑羽快斗的心里猛然笼上一层阴霾。他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不知是谁的身体被车撞击之后，抛至半空，又狠狠地砸向地面。然后，鲜血涌流。
她手里的氢气球因为没了束缚，飘飘荡荡地往上，拖着一根细线往远处飞去。再没人去管它。它自由了。
大地上，好像有什么破碎了。
那天夜晚，满身是血的挽翎被送进医院。快斗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守了很长时间，他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