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宣布即将告罄,必须加以补充。而整个灾区,也已经开始大面积爆发霍乱,虽然在强有力的控制下,没有形成巨大的,不可逆转的灾难,但控制霍乱的药材,却四处告急,死人的事不断发生。

    杨广第一时间,还是写信给太子,请他给崔家下令开仓卖药。为了照顾大局,不得不捏着鼻子许诺,价格即便再涨一点,我这里也认。

    拿着弟弟的求救信,杨勇得意的哈哈哈大笑:“自古南方富庶,钱粮丰厚,我的弟弟,现在已经在杨素走狗十万大军的帮助下如鱼得水。虽然王家和他作对,但也不敢明目张胆。而谢家已经公开倒向了他,他实际已经成为了江南王,有钱有人啊。

    既然有钱,我又没钱,那好吧,命令崔家,不放,再憋憋他,到时候,既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打压他在朝在野的声望,又能狠狠的赚上他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杨坚紧急召见崔仲方,这次的态度就不如上次那般和蔼了,虽然不是恼怒,但也是着急了:“崔爱卿,江南瘟疫大起,关乎人命国运,你崔家为什么还囤积惜售?”

    崔仲方已经胸有成竹:“启禀万岁,微臣冤枉。我崔家虽然掌握一部分的药材生意,但也不是完全掌握啊。上次,我按照万岁的旨意,已经售卖了几乎所有的关于疫情的药材,我们实在是没有了。而其他药材商人手中有没有,臣也不知道。如果应急,我们就得从各地再收购了。”

    杨坚充满希翼:“多久能收购齐备?”

    “治疗霍乱的药材,大部都出产北方草原和辽东高丽地区,其中关节还有时间,那是相当繁琐,微臣估计,最快也得一月。”

    杨坚当时摇头:“不行,时间必须缩短。”

    “二十天。”

    “恕臣不能做到。”

    杨坚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对着黄门侍郎下旨:“既然朝廷不能解决,那就给晋王下旨,为了江南无数百姓,让他自行解决药材问题,朕许他便宜行事。”

    然后冷冷的再看了一眼张口结舌的崔仲方,一甩袖子,直接退朝而去。

    左相高颖走到崔仲方面前,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的崔仲方直发毛。

    高颖叹息:“你做的过了,巴结一个,却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两位。刚刚万岁的一道旨意,就是解开晋王戾气之心的枷锁,你认为你崔家能抗的住吗?啧啧啧,只看远方却没有看到眼前巨大的危机。当眼前的危机不能解决,哪里还有将来?你崔家三四百年的基业,恐怕瞬间瓦解啦。可惜,可惜啦。”

    加急的圣旨传到杨广手中,杨广很失望,太子哥还是从中作梗,不要崔家放药。而皇上顾念老臣君臣相得,不想强迫。

    但发下这道圣旨,那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要我背黑锅了。

    “我父皇不但不直接出手帮助我,还要让我自己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现在要钱没钱,即便有钱,我也买不到药材。但江南灾区的瘟疫,我还必须做好,否则我就是罪。到那时候,再加上我原先所做的总总罪行,就会一起叠加爆发,我这个黑锅必须背,这真是父慈子孝的典范啊。”

    “王爷,这黑锅得背。”冯纯志淡笑着建议。

    一面穿戴,一面淡淡的询问:“为什么?”

    “我们慢慢的削弱王家,首先是因为王家势力,已经基本退出朝堂而只在江南地方一隅。我们需要江南财赋作为您大作为的根基,所以,可行。”

    杨广苦笑:“一个江南真的落进了我手,就能成事吗?你要知道,真正支持朝廷运作的,不单单是江南财赋,还有关陇的军事集团,还有河北山东集团的人脉。崔家在江北,身处河北,已经算是北方除了关陇集团之外的山东集团势力了。更有崔家族长崔仲方身为朝廷右相,位高权重声望更高,门生故吏家族子弟布满朝堂地方,尤其和高颖一起被皇上倚重。

    我一旦动了崔家,崔家绝对敢,也有这个能力和我不死不休。

    您想想,连当今皇上都不敢拿崔家如何,把包袱甩给我,我这里的凶险您还看不出吗?”

    冯纯志接过阿柔递过来的宝剑,给杨广挎在了腰间:“王爷,这事,我却不这么看。”

    “你怎么看?”

    “其实我和您的分析却正好相反。”

    “愿闻先生高见。”

    “阿柔,去通知宇文化及,集合三千虎贲准备去河北博陵。”

    带兵去博陵买药?冯纯志有点小题大做更有僭越之嫌了。但杨广没有阻止他的安排。

    阿柔询问:“需不需要通知李素大人准备金钱?”

    冯纯志微微一笑:“咱们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未来还有大的开支呢,钱要用在刀刃上。这次,王爷和我,我们不去河北崔家购买药材,我们是要向河北崔家募捐。”

    阿柔一笑,点头出去安排。

    房间里就又剩下了冯纯志和杨广两人。

    冯纯志云淡风轻的继续:“王爷您说皇上忌惮不敢对崔家用强,您的想法偏颇了。皇上其实不是忌惮不敢动崔家,而是在给您的太子哥留情面。皇上一定已经知道了那批药材,太子插手了的,一旦强行要来,势必父子反目。最起码,父子内心会产生隔膜。”

    杨广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皇上虽然在有些方面不满太子,但并不等于他已经有了废太子之心。

    “而这道圣旨,等于是放手让您随便干,看着是要您去得罪太子哥,但事情当然有正反面。虽然您得罪了太子集团,但只要您干的漂亮,何尝不是在皇上面前再次展现您的果决能力?”

    杨广还是无奈:“虽然得罪了太子和山东集团,但单单获得一个在我父皇面前的表现,我认为,我还是得不偿失。我恐怕到后来,我父皇顶不住压力,把我推出去顶缸,这黑锅我怎么看,怎么背定了。”

    冯纯志更是摇头:“这次朝堂上的事,皇上虽然有顾念老臣的情分,但崔仲方的表现,也深深让皇上不满了。所以才有这样的一个举措,那就是要用您的手,敲打敲打崔家。告诉他,靠着太子是不行的,最少现在不行,现在还得听皇上的。”

    杨广站住,若有所思。

    “不畏艰难,替父分忧,难道这不是不计后果的孝道吗?面对如此孝顺的儿子,作为一个老父亲,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孝道的儿子,替自己拼命而不理不睬呢?这是人情。”

    杨广缓慢的点头。

    冯纯志见杨广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欣慰的笑了:“当然所谓的背黑锅也不至于,只要我们秉承了皇上的意思,敲打敲打崔家和太子,却不彻底的和崔家和太子翻脸,还是在未来有转圜余地的吗。”

    是的,只是敲打,不往死里得罪,就完成了自己钦差的差事,让人抓不住自己的把柄整自己,也完成了父皇交代的任务,那何乐而不为呢?

    杨广狠狠的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替君分忧,替父办事,替天下百姓解难,虽千万人,我独往矣。”

    冯纯志哈哈一笑:“这么豪迈的事,我这狗头军师不参与怎么能行。”

    “那咱们走着?”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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