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广的邀约,阿柔无所谓的一笑,坦然坐下,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来来,先喝一杯润润喉,然后你们继续说你们的阴谋诡计,你们就当我是空气。”

    这一句话一出,尴尬立解,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以后的结局,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享受这温馨的友谊时光吧。

    一杯酒下肚,杨广对着冯纯志道:“先生继续说。”

    既然三人已经把话挑明了,成了真正的一体,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冯纯志直接道:“当初王爷心切,借秦王荒淫,趁机谋取了扬州那富庶之地作为根基,再趁机扳倒了秦王,看着是一部好棋妙棋。岂不知这是一部绝对的臭棋。”

    杨广还有些不服。

    冯纯志就直批逆鳞:“我说王爷走了一步绝对的臭棋,原因有三。”

    杨广轻轻的哼了一声。这让冯纯志有些尴尬了。揭人的短,打人的脸,好朋友也不能这么做,这样做人不厚道。容易绝交的。但为了将来的大业,还必须得这么做。

    阿柔笑着斜着眼睛瞄了一下面有不悦的杨广:“咱们自诩聪明绝顶的王爷,以前做的那件事,连小女子都认为最不明智,连小女子都不如。”

    冯纯志借坡下驴:“阿柔姑娘也看出来了?那就请说来听听。”

    阿柔心中骂了一句冯纯志滑头,我只不过是给你缓解一下气氛,你却把我绕进去,你这个狗头军师做人真不厚道。

    “秦王素有贤名,这是天下共知,在朝野的名声,其实还远甚于太子,其实他才是太子的最大威胁。是太子殿下最想清除的竞争对手。结果咱们家王爷聪明反被聪明误,虽然似乎是为自己清除了一道障碍,岂不知,却是帮了太子。”

    杨广一皱眉,但不是恼羞成怒,而是有所感悟。“姑娘继续批评。”

    “而你扳倒了秦王,原本有秦王在你的面前吸引太子的注意力,你在背后猥琐发展。这下你不但暴露了你的野心,更让太子对你百般的提防了,所以才有这一次你在江南埋头苦干,太子在后面给你使绊子的结果出现。按照奴家的推算,这只是开始,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到时候王爷会防不胜防的。”

    杨广放下了筷子,长叹一声:“我真是愚蠢啊。”

    “我就想到这么多,剩下的那一条由先生来说吧。”现在杨广已经接受了批评,得给这个狗头军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他再批逆鳞,也就顺理成章没有什么危险了。

    冯纯志感激的看了一眼阿柔:“而最最关键的是,非常看重亲情的皇上,却在这件事中,认为咱们家的王爷刻薄寡恩,亲情淡薄。再加上以前你的残暴恶名,如果要将大位交给您,他担心将来你的几个兄弟性命不保,这大大的给你降了一个分儿。”

    杨广这才真正重视起来。

    其实要得到那个位置,天下谁说了都不算,包括自己的母后也说了不算。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自己的父皇。只要他不同意,谁也夺不了那个位置。因为父皇是一个果敢坚毅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往最坏的想,你想玩兵变夺权,你连机会都不会有。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愚蠢到了极点。

    拱手施礼:“先生可有挽回的办法给我?”

    冯纯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切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我请王爷明天,一定要带厚礼拜访秦王,探视他的病情。然后独自上折子,就说你与秦王一番深谈,秦王已经悔过自新,准备重新找回原先的自己。然后王爷再用自己的功劳,来换取恢复秦王的爵位。”

    “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万一父皇恢复了他的爵位,秦王在恢复原先的名声,岂不是我自己找麻烦?”

    冯纯志笑道:“王爷糊涂啊,我用2点保证,秦王绝对不会复爵。”

    “为什么?”

    阿柔又笑着插嘴:“因为秦王真的恢复爵位,改过自新,那么受到最大的威胁不是王爷您,反倒是太子殿下了。这样看来,您说太子能够让秦王复爵成功吗?王爷您就放手去做,奴家敢担保,太子和二王,是绝对全力阻止的。”

    敲着自己的脑袋:“我真是当局者迷呀。如此一来,我会挽回我在父皇心中人情凉薄的恶成见,反倒表现出我原先做错的那件事,真的不是为了贪图权位,做什么扫清障碍,而是真的看不惯三弟骄奢淫逸,不守法制,盘剥百姓。我是一个正直的刚正不阿的人,一个一心为国为民,不惜冒着被父皇误会,被天下人诟病而刚直敢做的人。”

    冯纯志拍手叫好:“如此一来,坏事岂不就变成了好事?”

    杨广拍大腿:“为了转移太子对我的目标,我干脆申请恢复秦王原先所有的差遣官职,好人做到底。”

    冯纯志笑着点头:“王爷这么做就更对了。”

    杨广突然间想起:“咦,先生不是说有2点保证秦王复爵无望吗,那第2点呢?”

    冯纯志信心满满的喝了一杯酒,这才说的:“我这个人胸中学识包罗万象,不但对天文地理深有涉猎,而且对医药也有研究。如果我不是为了留名青史帮助王爷,我在任何地方开一间诊所,也绝对能混个富足温饱。”

    阿柔嗤笑:“你就吹吧,看把你能的。”

    冯纯志老脸一红:“这两天我悄悄的翻动了秦王府倒出的垃圾。研究了那里面的药渣,我敢保证,即便现在给秦王一个天大的差事,他也不能上任。我已经断定,他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他的寿命最多活不过三年。”

    这么样的判断,不由得让杨广倒吸了一口冷气,同父同母的兄弟之情,瞬间掩盖了自己的野心。一把抓住冯纯志:“先生既然自诩有妙手回春之能,那赶紧请先生救一救我这兄弟。先生所需什么,哪怕是龙肝凤胆,我也一定为先生寻到,只请先生救一救我的兄弟吧。”

    这突然间的,压抑在野心之下的亲情表露,让冯纯志和阿柔吃惊,但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看到了真正的杨广的内心。

    慢慢的推开了杨广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冯纯志无奈摇头:“别说我,即便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大罗金仙菩萨降临,也救不了秦王的命了。”

    杨广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想起自己从小拉着这个小弟弟四处玩耍,从小围在父母的膝前天真玩乐,一场场一幕幕,就如在眼前昨天,眼中的热泪不由得滚滚流下。

    突然间好住自己的头发,像困兽一样低声嘶吼:“都怪我都怪我,是我的贪婪野心,害了我的亲兄弟呀,我百死莫赎,我罪该万死,我应该下到阿鼻地狱,接受最残酷的惩罚。”

    冯纯志和阿柔没有劝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杨广不断的捶打自己,不断的哭泣哀鸣,一直到天亮,才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昏沉沉的睡去,你也可以说是昏过去了。

    这下,冯纯志和阿柔才真的慌了。悔过自新,这是好事,但不能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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