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点点头,“是要接小伍回家,你肚子初显怀,他该是回来了。”

    “嗯,听爹的。”

    想到相公就要回家,王豆花红了脸蛋,羞赧地低下头,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

    “爹,嫂子,既然来了县城,我想去顾先生的学堂看看。”

    唐元元忽然出声,“上次的事,我心里颇为疑惑,想找他问个明白。”

    “哦哦看我这记性,想起来了!扬大郎说给我们写个证明,今天了还没信儿,怕是跑了。”

    唐父寒着嗓音道:“若不是顾先生,咱家这税,还交不起呢。”

    那天村正对她说的话,唐家人都听见了,还以为是顾先生在背后帮了他家一把。

    回去的半途,唐元元和唐父他们分开,她自己去了学堂找顾先生,唐父则是带着王豆花去齐老爷家接唐小伍。

    上次她送宴文珺走的是学堂后门,今天则是来到正门,抬头便瞧见一块烫金匾额,上书‘知义行仁’四个大字。

    正要上前叫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学童们的朗朗读书声。

    说起来,六水也该到读书的年纪了。

    家里现在税也交了,压力也不大,倒是可以说服唐父母,让六水识字读书。

    唐元元站在门外心想,全然没注意身旁多了个人。

    见她没发现自己,顾七郎便站在她身边耐心等待,也不出声,润白的面容氤氲着阳光,透着一丝淡淡的金色轮廓。

    好在唐元元只是想了一会,回头就发觉有人在旁边,见是他,唇角上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顾先生走路没声的嘛,都没发现你在这里。”

    因着她那个笑脸,顾七郎常年淡然的表情有了些许细微变化,说出口的话仿佛带着一点天然的柔和。

    “瞧你站在这里想事入迷,不忍打扰。”

    话说完,他觉得好像还需要再加一句,顿了顿,低声道:“……我走路有声响的。”

    这在说给她听了吧?

    “哈哈,没发现顾先生竟然会解释,而且…”

    唐元元没忍住,噗得笑出来,往前一步,站到他面前来,昂着脑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什么?”

    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睛里清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呼吸滞了一瞬,藏在袖筒里的手指轻轻攥紧。

    “而且,你话变多了哦顾先生,好事,显得你可爱。”

    只是这么一瞬,唐元元立马回身站好,丝毫没发现对面的人又恢复了一贯淡漠的表情。

    ……

    天呐,感觉说错话了。

    唐元元发现,在她夸完顾先生可爱后,他很长时间没反应。

    这人本来就话少,性子高冷,别是关系亲近些许后的玩笑话让他觉得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她眼珠转了转,说道:“顾先生,中午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她可没忘记来找他的正事,坐下来好好聊总能问个明白。

    原以为顾先生会拒绝,毕竟他生气了,没想到他很乖,竟然被唐元元领着就走。

    这么乖,那他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唐元元心里想七想八,就不是能憋住的人,干脆决定不想,等坐下后直接找他说清楚!

    县城她没少来,只不过每次来都有事要办,像今天这样有闲心逛街的次数,还是第一次。

    所以,唐元元说是带顾七郎去吃饭,实际上她对县城各个食坊不熟。

    两个人瞎逛了一会,最后还是顾七郎带她来到一处面积不大的小馆,里面就摆着几张桌子,食客都没几个。

    “这里清净。”

    看出唐元元的疑惑,顾七郎忽然轻声解释道。

    “顾先生想吃些啥?这顿饭我请你吃!”

    还能主动跟她说话,唐元元心情又雀跃起来,一拍胸。脯豪爽地夸海口。

    对面的男人下意识瞟了一眼她,说了句不饿,点了壶茶两个人喝着。

    想到方才她说的可爱,问她:“何为可爱?”

    “可爱就是猫咪的意思。”唐元元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爱如珍宝。”

    现代的时候,她爸爸救了一只小猫咪,那只猫咪的性格就像顾先生一般,安静内敛,轻易不理人,但偶尔不自觉表现出来的神态又非常令人着迷,所以它的名字就叫珍宝,意思是对它爱得深沉,像宝贝一样疼着。

    顾先生的性格太像珍宝了,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只猫来。

    但是她这话到顾七郎耳朵里可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就见她话音刚落,男人耳朵尖有些红,本就白润的皮肤现在透着淡淡粉色,像刚长成的脆口桃子皮。

    “咦?顾先生你坐的好直啊,你好厉害啊,闲聊天都要坐的板正。”

    唐元元不明所以,煞风景地说:“你耳朵有些红啊,被虫子咬了吗?”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没理她,不说话。

    搞得她都要开始忍不住吐槽,是你要问我可爱的,意思告诉你了,咋这反应呢。

    得,还是说正事吧。

    唐元元把杨赤脚骗他们家的事给他说了,连带着把乡正昨日给她说的那句话一起告诉了他。

    “我爹身体病重这件事你不知道啊,乡正老爷为何要那样说呢?”

    她还以为是顾七郎在背后嘱咐了乡正老爷,走他的关系让杨赤脚还钱的事情解决快些。

    顾七郎神色闪过一丝疑惑,微微摇头表示:“我对杨大郎骗你家钱财这件事丝毫不知,也就更谈不上与乡正通情走关系之说。”

    那就是说他们家因为杨赤脚的事真的沾了顾先生秀才之名的光,村正老爷说得对,不然就这种村邻鸡毛的事,乡正老爷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会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搪塞,根本不会处理杨赤脚。

    想到这儿,唐元元再次意识到,不管在哪个时代,百姓永远都处于底层。

    “反而是另一件事,我很清楚。”

    “什么事?”

    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告示,递给她,“冯启消册童生身份的告示书。”

    唐元元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冯启考中童生的时间,期间因为母亲德行有失,外加公然敢在公堂行凶而被羁押,右下角盖着清水县衙的官印。

    “他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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