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逐渐扬起笑脸,原本常年冷肃的面容在这一刻灿若夺目。

    “马上到乞巧节,该是要去你家提亲的好时候了,过了今年,你及笄时我便能正式迎娶你过门,做我的顾夫人,那个时候,若我没有估算错误时间,该是中考举子的良时。”

    说起这个,唐元元便笑起来,双眼亮晶晶地大方看着他。

    “那你若是考中,该是双喜临门。”

    他细长的眉眼听到这话,危险地半眯,语气浅淡地问:“你的想法是如何?”

    她一挑眉,有点意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从来都没怀疑过顾七郎的能力,若是他去考,定是能考中的。

    “我对举人老爷的制度不太懂呢,要说想法,可能没有…”

    顾七郎给她头皮上全都薄薄敷盖一层,便停手,双腿支撑这么长时间,有些轻微麻/痹,却还是非常有力地撑着她,倒是双手沾满粘液,现下无从净手。

    得了片刻空闲,他耐心地与她解释道:“你只知我是秀才,却不知我为案首,举子同理,得了头名乃为解元,贡士头名称作会元。原本这个制度并不完善,高/祖武德四年开科取士,沿袭前朝规制,因此,科目分常科制科两类,其中常科又被分为六科,秀才科常有作‘尤异之科’之称。”

    唐元元听得云里雾里,对复杂的科举制度听得不甚明白。

    她问道:“什么是尤异之科?”

    这就要涉及到庞杂繁冗的察举制了,顾七郎没想着要她听明白,只是做了很简单的说明。

    “《列德而尚贤》有云: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你只需对我抱以肯定的想法,说说看,我能考中什么?”

    他踔厉的眉眼高高扬起,风骨自甚,宛若意气轩昂地雄鹰,即将振翅翱翔。

    唐元元大而晶亮地眸子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看,被他感染,心绪跟着一飞冲天,天地山川尽数在脚下,自己就是那掌控命运的主宰之人。

    他怎么这么好看呢…她在心底如是想着。

    笑意盈盈地道:“头名!所以你方才说的官无常贵,是想要告诉我,解元之后,便能做官啦?”

    果然她懂他,虽然听的一知半解,却悟性很好,天下间再也没有哪个女子更能适合他的心性了。

    这得益于她不像后宅女子那般失了聪灵,人果然还是要时常在外走动才可增扩见识。

    他也笑着回望她,若不是手脏,他真想把人抱过来放在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你从不怀疑我失败,我定会回馈你最好的名次,当不负娘子的一番肯定。”

    “那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唐元元与他极有默契地笑着,两个人互相对望,都从对方眼底看到彼此间清晰的身影。

    闲谈间,顾七郎瞧着头皮上的药剂已经凝固,时间正好,可以清洗了。

    他扯过外衫袖子里早已准备好的面巾垫着手,扶着唐元元的肩膀让她坐起来,自己则是活动活动腿,而后端着盆出去打水。

    厨房的锅中本就坐着热水,凉水打来掺和进去,便是温水。

    而后又维持原样,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为她轻柔地洗头皮。

    这药材说来也怪,起初唐元元闻着味道古怪,但是抹在头皮上却感到舒服清凉,洗的时候更是,虽是凝固了,但遇水就开始慢慢地化开,顾七郎一点一点地为她清洗干净后,再抬头,她便觉得头皮不一样了。

    觉得满头秀发异常地轻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比寻常的皂角洗头来的温和,不刺/激头皮。

    “咦,好神奇,我竟然觉得脑袋轻飘飘的,头皮一点都不紧绷。”

    她摸着湿漉漉地头发,指腹上沾了点残留物,放在鼻端闻,不由得皱眉,还是那股难闻的怪味儿!

    能有如此效果,需要大量真金白银堆砌才可以达到。

    不过顾七郎在她身上花费钱财根本不在乎,更加不需要做详细说明,他只想她开心而已。

    唐元元回身不顾他手脏,抱着他的脸‘吧唧’一下,笑着弯起了眉眼。

    “很昂贵吧,我就知道乌茶路途遥远,光是运费便花不少银两,遑论药材本身,顾珍宝,你真可爱。”

    柔软的唇瓣倏然靠近,又骤然离开,只留下面颊上残留的余温。

    顾七郎眼眸微阖,薄唇轻轻抿起,没怎么正面看她,自然话也就少了。

    待他净手后,很自然地走过来给她顺头发,十指微张,泡过药材的发质顺滑无比,十根手指轻而易举便尽数没入,在烛光下泛着柔亮的光泽感。

    他执起一缕放在眼前细细瞧着,神色淡淡,只是第一次适应阶段,再是上好的药材也不可能瞬间就有奇效,还需得许多次才可以。

    替她归拢成一股后,用发带绑了一个蝴蝶结,披在后背上,说道:“你不是说还有事没忙完,我来与你一起。”

    说着,他转身拿起先前他画的那朵梅花,递给她。

    听了这话,唐元元就像见鬼一般盯着他,眼神古怪。

    她接过梅花纸,嘴里咕哝道:“你要与我一起?”

    “不可以?”他微微眯了眼睛,揽着人的腰带到自己身边,垂眼瞧着她。

    唐元元挑眉笑起来,望着这张在烛火下也难掩精致的容色,毫不掩饰地嘲笑他。

    “你会什么啊,我可没见过你下厨哦。”

    顾七郎放开她,一面挽着袖口,一面淡淡道:“确是很多不会,但若是你在我身边,做这些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明明是你巴巴地来找我的,现下倒成了我陪在你身边…

    她暗自腹诽,抬眼嗔怪地瞪他一眼,面上却一脸倾慕之色,像个小姑娘般使着小性儿走了过去与他一起忙活。

    “好好好,本掌柜就陪你一回,今晚我来教你做茶果子好不好啊?”

    她哄小孩儿般的语气与他说话,转身去了案板那里,揭开在盆皿上盖着的湿布,示意他瞧。

    “这是我方才搓好的山药抹茶小剂子,一个个地圆溜溜,是不是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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