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冯肆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马掌柜换上笑脸,上前来招呼,“快些进来坐,去给诸位看茶!”

    一旁的小伙计就要转身之际,唐元元忽然开口。

    “不必了…”

    她撒开顾七郎的手,径直走到大堂中央站定,犀利的眼神直直盯着庄弘,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姓马的,我开门见山便直说了。”

    她音色冷冷地,“同行恶意竞争这档子事儿我见得多了,之前荷田酒楼的下场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马掌柜一听这话,心想坏了,这唐掌柜别看是个女人,办起事来那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能说这话,想必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但是他的鸿知食坊背靠季府,仅凭一个小小的宴丰食肆,即便名气再响亮,对季府也构不成威胁,因此,他还是能够博上一把,不带怕她的。

    眼珠转了转,立刻道:“哎呦唐掌柜这说的哪里话,我这里庙小,如何能与您宴丰食肆那么大的名头相比,可不要胡说哦!”

    唐元元笑了,没说话,顾七郎一直看着她,走到她跟前站住,重新牵起她的手。

    低垂着眉眼,淡淡的语气充满威慑,“去后厨瞧瞧,把后门堵了,防止人跑掉,若有反抗,直接打断四肢拖出来。”

    他没说吩咐谁,但是在场就他最大,他一开口,冯肆长不听也得。

    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小厮们立刻动身往后厨去。

    马掌柜一下急了,他们这群人来到突然,就像早就算好的,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现下后厨的厨子们还在研究荷花酥呢,若是被发现,这不就是给人家送上门的把柄。

    他连忙找借口阻拦,却被顾七郎一记阴戾的眼神淡淡瞧了一眼,吓得腿软,话卡在嗓子里愣是没说出来,等反应过来时,小厮们已经进了后堂,来不及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拦着啊!”他连忙推了庄弘一把,急的一脑门汗。

    而庄弘却无言地站在原地,从唐元元进来开始,便一脸愧疚抗拒之色,没说一句话,马掌柜推他,也不动身。

    “好好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动弹,早该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现下又开始觉得对不住人家了,早干嘛去了!”

    马掌柜气的骂他,明明是他带出来的人,花费了不少心血,谁知派去宴丰食肆才几天时间,这就对新掌柜念念不忘了?

    唐元元则是冷眉凝视着庄弘,她头一次对这个管房感到失望,偷取食材配方,方算得上行业里最恶意的一种方式,为人不齿。

    若说竞争不过,正大光明地来挑战,或是派人来学习经验,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以这种方式背叛她,那便是人再好,她唐元元也不会脑子拎不清好坏,还念着过去的那点忠心想着给他一次机会。

    不会有了,机会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眼里容不得背叛。

    “庄弘,你挺行啊,一仆侍二主。”她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看他。

    后厨的人厨子们这时候尽数被冯肆长的人带到了前堂,一个个具是缩着脖子畏畏缩缩。

    与他们一起带来的,还有荷花酥的制作配方,字迹是庄弘写的。他们还搜罗出了碧落果子的半成品,只是庄弘可能之前没看全,配方写的一知半解,做出来的成品也是残次品,但有这两样,足以证明鸿知食坊在偷取宴丰食肆的热门果子配方。

    冯肆长心下着急,暗地里往门口看了眼,这季府的人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他快要顶不住了。

    只好硬着头皮,搓着手上前与唐元元做陈述。

    “那个,唐掌柜,人赃并获,你来我这里报告的事情确有其事,现下你是受害人,要如何定论呢?”

    其实这里面该是他最大,受害商贾找到他这里来,就是有求于他,他受了商贾们的食禄,自当要为其办事。

    但是吧,今日有个顾先生在场,他能怎么办,只能什么事都要紧着过问唐元元的意思。

    顾七郎不容唐元元开口,冰冷地语气只说了两个字。

    “杀掉。”

    在场的人除了唐元元,全都惊骇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室内静的落针可闻,无人敢说话。

    庄弘实在没想到,这件事能牵扯到顾先生,而他竟然会为了唐掌柜,动这么大肝火。

    “掌柜的救命啊!”

    厨子们吓得不干了,立马救命稻草似的盯着马掌柜。

    “我等就是个普通的饭食匠人啊,连庄管房偷取唐掌柜的配方这件事丝毫不知请,顾先生饶命啊!”

    “对对对!掌柜的是一店之长,他吩咐什么我等只有听从的份儿,求求大人们饶我们一命吧!”

    厨子们也不傻,虽然有钻研新式菜谱的心思,但若是威胁到自己的命,那还是赶紧撇清关系的好!

    再说了,这位传闻中的顾先生也太吓人了些,就是偷学个配方而已,何至于要人命啊!

    他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但这种话他们可不敢明着说,斗不过人家,为了小命,还是憋在肚子里为好。

    唐元元没理会厨子们的请求,只看着马掌柜说道:“你店里进账如何啊?”

    她没头没脑地这么一问,多数人都蒙了,马掌柜也眨巴着眼睛。

    只有顾七郎淡淡地睨着她,眼底偏宠之色渐浓,这小丫头心思不纯啊,不过,他挺喜欢的。

    “好的时候一日十五两,不好的时候一贯都不到。”马掌柜这时候已经处于半挣扎状态,人有些泄气,于是老实地回答。

    “挣得还没我隔壁多,你开个什么店?这样吧,你这店归我,你和你的伙计们全都滚蛋。第一,你要赔付我五倍的成本损失,第二,荷花酥和碧落是我宴丰食肆首创,你不问自取是为偷,从你这个掌柜开始,自上而下全都给我去冯肆长那里按手印画押,若有不从,当心脑袋搬家哦…”

    唐元元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突然发现上面有个小白条,她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劳心过度,营养不良了。

    淡淡地继续道:“第三,你指使手下来我这里挣工钱偷配方,我白白损失了工钱不说,精神也受到严重打击,你和庄弘全都要写告知书挨板子,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事,你们得好生受着,冯肆长可是见证人。”

    被点名的冯肆长脑门一跳,什么就见证人了?

    他可没发现这唐掌柜竟然这么难缠,要人家店不说,还要五倍赔偿,这还不够,还要打人才算完事,自己好端端的被拖下水,成了所谓的见证人!

    马掌柜更惨,眼睁睁地听着她滔滔不绝连说两条,心下正骂娘呢,又来个第三条,一听简直要背过气去。

    只是偷个配方,店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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