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炎热,伏茶的方子也不是什么金贵之物,因此每天来店家这里配方子的人络绎不绝。

    他一听就知道唐元元是要回去做伏茶,转身给她配药材。

    然后将包好的药材递给她,笑道:“唐掌柜是要回去做伏茶在你的食肆里卖吗?”

    唐元元与他闲聊几句,付了钱后说道:“是煮给我家中人喝,至于要不要卖给店里的客人们,还得看您的诚意啊。”

    唐掌柜的大名在清水县谁人不晓?

    店主也想在她这里挂着喝上一口汤啊,当即诚恳地表示:“我也是个正经生意人,当然非常有诚意!我店里的药材进货来源也是最干净的,从来不做不入流的买卖,若您有需要,量大的话,尽管差人来我这里详谈,我定会耐心等待的,包叫您满意!”

    这也就是生意人之间的客气话,若是一次就当真,那就做不成掌柜的,而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唐元元挑挑眉,并没有往心里去。

    而是客套地道:“店家务须这样着急,左右我的食肆暂时缺个管房,这两日家中也正是忙得时候,这件事便在说罢。”

    她说罢,提着药包离开了此地。

    她先是去了一趟鸿居,刚到门口,鸿居的匾额已经被顾七郎换成了‘紫菱院’。

    门前站着六个仆从,两女四男,见了她齐齐躬身行礼。

    “见过唐掌柜,掌柜的安好。”

    唐元元有些惊,她眨巴着眼睛站在原地,脑海里不住地翻腾着之前的记忆。

    记得顾七郎六天前送她进城的时候,说过要来紫菱院一趟,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原来是在帮她规训这些下人呢,她想明白后,说了句:“免礼。”

    接着,抬步走进院里,四处查看。

    里头各处已经被收拾的崭新明亮,家具是新的,只是床褥还没有铺上,榻上空空如也。

    院里还栽种着两株月季,唐元元想起来,初识顾七郎时,他的衣服袍角便绣着月季花。

    “如何,喜欢吗?”

    正感动地四下里看着,身后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蕴含宠溺。

    她未回身,唇边已经噙着一丝笑意,“原来多日不见,你就是帮我打扫这院子了。”

    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走过来执起她的手,带她来到屋内。

    “床褥暂时没有铺上,因为你也不住这里,那几个下人我也管教妥当了,你只管放心就是。”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看见床榻是空的,说的也是,这几日因为三姐回家,家中肯定要忙一阵子,她除了食肆要忙,大席那边也要过去照看一番,紫菱院这边就暂时不会久留了。

    她点点头应承下,问道:“紫菱院是你亲自提笔的吗?”

    说起这个,顾七郎深黑的眼眸浮现孤高的笑意,笑起来竟然有些顽劣,仿佛一个求夸奖的小孩儿。

    “是不是比鸿居顺耳很多?因为是你在城里的第一座院落,起这个名字非常贴合。”

    “嗯,是很好听。”她环抱住他的腰身,将脑袋搁在他胸膛上,问:“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顾七郎两条铁壁环护住她,神色逐渐缱绻,声音低沉下去,“时刻都在思念着你。”

    说着说着,两个人眼神对视,就有些不对劲起来。

    唐元元意识到现在的气氛不太对,立刻推开半步,红着脸把她开的药包拆分出来两包,递给他。

    “这是我方才买来做伏茶的配方,你带回去照着方子煮了,你们一家人喝,现下天气炎热,喝这个祛暑生津。”

    “好。”顾七郎看穿她的小心思,没有点破,音调沙哑地应了声。

    紫菱院的事情解决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出来。

    一个回了漳逸书院,一个把仆从们安顿好后,便准备回村。

    出城门的时候碰上了护送唐三水一家的那四个壮士,她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四个却识得她。

    四个人一路走来,正说着话。

    “那沈家郎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瞧瞧我们去他家接人,那沈老婆子一脸的横肉。”

    “有道是穷得怕罪恶,那么凶蛮的一家人做唐家的亲家,简直倒八辈子霉!”

    “哎,唐掌柜来了!”

    四个人与唐元元交错着走到一处,他们给她行礼问好。

    “唐掌柜好。”

    “你们…?”

    唐元元一开始有些懵,话说一半便猛然想起,顾七郎曾经交代过,护送唐三水的是他找来靠得住的四个壮汉,霎时平静下来。

    “四位壮士好,瞧后面是空车,你们可是已经将我三姐一家平安送到家了?”

    “正是,我们现下要去给顾先生回差呢。”

    “哦,那你们去吧,他方才与我在一起,分开后已经回了书院,你们去书院找他。”

    唐元元说完,不在耽误,越过他们就要出城。

    身后却传来一声有些犹豫的声音,为难半天还是叫住她,“唐掌柜,我等是粗使之人,有些话是不应该说的,但是今日见着你,实在是忍不住要说了。”

    她听着复又转身看着他们,疑惑地皱眉。

    “什么话?”

    “就是你家三姐姐那个夫郎,不是个好东西,我们一路护送过来的路上,听着他们不住地在马车里骂架,你姐姐被那他个夫郎净是使绊子欺负,临到牛家村,我们还听见,他暗地里警告她呢,说是回到娘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不然回到婆家后要挨收拾的。”

    “是呀,我们就是瞧着你不是个受气的性子,想着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要上他的当,他最会装好人了!”

    唐元元沉着脸漠然半天,一直没说话。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多谢几位壮士告知此事,我心里有数了。”

    话闭,不在耽误,她抬脚出城。

    回到家中时,还未进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的笑声,伴着大人们的闲谈,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坐在草棚子下纳凉的唐三水,脸上浮现笑意,“三姐,好些日子不见,快让四妹妹瞧瞧身体将养的如何了?”

    她压根没有正眼瞧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在一旁望着她的沈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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