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双儿先一步反应过来,面庞立刻染上狂喜。

    当即跪倒在地,身躯恭敬地匍匐,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栗。

    “双儿愿意!”

    她又是磕了三个头,颤着声音道:“掌柜的,双儿与妹妹原本是官户出身,却因我爹办错事全家惨遭流放。我们姐妹俩自小就流落在外,爹娘在我们少时就已撒手人寰,相依为命着一路走来,可谓是吃尽了苦头,身份也在家世败落的那日,没入奴籍。”

    这个消息也许对唐元元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双儿姐妹两个来说,却是一件足以改变她们人生的大事。

    因此,姐妹两个哪有不激动的。

    打从被顾七郎买下那刻起,她们就已经把唐元元和顾七郎当做了救命恩人,如今又要为她们两个谋求出路。

    此等恩情,姐妹两个就是豁出性命都无以为报啊!

    反观唐元元,她沉默地听着,却慢慢拧了眉毛,脸色沉重起来。

    就说这两个丫头看模样,也是个标致的人儿,说话做事不似寻常百姓家那样鲁莽。

    原是官户出身,起/点就比旁人不同。

    “那你们的奴籍现下在哪里?”

    顾七郎既然能把这两个丫头买下来做她的丫鬟,出身的来龙去脉自然也很清楚,若是有问题,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把这两人送到她手上,给她平添麻烦。

    只是奴籍是个问题,她需得询问清楚。

    两个丫头互看一眼,说道:“我们姐妹是直接被顾先生从矿上买下来的,说是买,实际上是救命…”

    说到这里,唐元元发现清儿在止不住地发抖,眼底涌现清晰可见的惊恐。

    双儿也岔开了这个话题,好像是在刻意避开这件事,只与她详细解释奴籍的事情。

    “所以,顾先生买下我们的时候,奴籍可能在他手上,但我们也不确定,因为矿场的掌柜是个满脸横肉的匪徒,他未必顾忌先生的名声,若是不肯交出,奴籍就还是在他手里。”

    “这样啊…”

    原本想着这本该是件双赢的好事,她的店里迎来两个靠得住的厨娘,双儿姐妹还能靠这个手艺养活自己,不用摇尾乞怜地看人脸色过活。

    但现在看来,奴籍的事情若是不解决,厨娘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

    因为大周对奴籍有明确律法限/制,凡是没入奴籍的男女,终身为奴,若无特殊条件,不得翻身。

    有这一层律法加以约束,以至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纷纷有一个不可名状的潜意识。

    那就是,因犯事被冲入奴籍的人,所犯罪过皆是重罪,这中间或有冤案存在,但谁又理会与自己不想干的人或事呢,都是看个热闹罢了。

    而流入民间的这些奴/隶,去向也五花八门,有的被冲入营妓,有的则是被卖到花楼,也有的是被乡绅大户买走,当做暖房丫头。

    总之,无论男女,下场都不好。

    但也有一条路可以改变身份,那就由主家前头,出面与官府沟通,出具能证明身份的文牒记录,走正常手续,就能改头换面。

    “卖/身契总该在的吧?”唐元元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不在了,那她就是想为她们两个脱籍从良,也毫无办法啊。

    两个丫头点头如拨浪鼓般说道:“有的有的!掌柜的您忘了,我们俩头一次见您时,顾先生就交给了您一个盒子,那里面就是我俩的卖/身契。”

    她仔细回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索性直接问:“在哪儿?”

    清儿说道:“我们是丫鬟,没有资格保管自己的卖/身契,至于您放在哪里了,我们也不知道。”

    唐元元只好苦苦思索,把这段时日在紫菱院走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思索了几遍,终于想起,那个盒子被放在她的妆奁底层。

    立刻跻拉着鞋下床,把妆奁底层的各个盒子翻个底朝天,才在最里头找出两个丫头的卖/身契。

    “得了,有这个东西在手,我明儿去找顾七郎问问你们的奴契在哪里,他既然肯把你们放心地交予我,定是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我相信他。”

    涉及到顾七郎,唐元元从来都不怀疑他的办事能力,非常坚定地信任着他。

    有了她这句话,姐妹两个怀着激动万分地心情又是冲着她跪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对她们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掌,掌柜的,您真的可否愿意,愿意为我们姐妹脱离奴籍么?”

    双儿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从来没想过有哪一天,她们姐妹还能重新恢复良籍身份,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生怕这是假的,抓着清儿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吃痛地皱眉,才敢相信这竟然不是梦。

    “自然是真的,我看中你们俩的能力,不忍心埋没了,自然想着要提拔一番。”

    唐元元如实与她们说了自己的目的,她可不是真的大发善心,无条件地帮助人,非亲非故的,才认识几天,就帮如此大忙,这不是为了给自己的食肆省钱么…

    但是这个目的在姐妹俩这里可就不值一提了,只要能脱离奴籍,这点要求算不得什么。

    反倒是给了她们一条充满光亮的出路,昏暗的人生终于迎来一丝光明,如何能不紧紧抓住呢!

    “清儿…”

    双儿泪流满面地看着妹妹,说不出半个字来。

    清儿也如她那般,呢喃道:“姐姐…我们终于不在任人欺辱了…”

    随即,姐妹两个抱头痛哭,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唐元元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哭够了,姐妹两个双双给她磕头,语气恭敬地说道:“我们姐妹受此大恩,与掌柜的您无以为报,有的只是这一条命,若是您日后遇到难处,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哎呀说的叫人这么难受做什么,快些起来,这件事还没有着落呢,你们现在就感谢我,若是我没办成,岂不是违背你们的期待。”

    唐元元虚虚扶了两人一把,叫她们都起来,跪这么久,头都磕破了。

    两人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您肯为我们姐妹有此打算,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办不成我们姐妹无甚可说的,不能有怨您的心思,那样我们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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