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桂花知道粮食涨价这事后,也是愁眉苦脸。

    她家本来就没地,常年就靠着丈夫和儿子在县里码头扛力气活。前阵子丈夫本来要回来也没回来,就托朋友带回了一吊钱,买了粮食油盐也就没剩几个了。

    “婶子你别急。家里粮食可还够,不够先去我家拿点?”

    罗桂花挤出一个笑脸:“好孩子,家里粮食还有些。婶子只是愁以后该怎么办?明日我就给豆香爹捎信去,让他回来一趟。”

    “嗯,婶子别太忧心,那我先走了。”王桃花朝王豆香眨了下眼睛,后者跟了出去。

    “桃花你叫我啥事?”

    “豆香要是家里有闲钱记得劝你娘多买点。快过年了,粮食本就紧张,也不知道后面会涨成什么样。若是觉得灰面太贵,可以多买些便宜的地瓜,黑豆,放得也久些。”

    “嗯,好的。谢谢你桃花,等我爹回来我一定说。”

    王孟山知道这件事后,让王有泉当天下午就赶车去了县里找了王有河。

    王有河在酒楼里当掌柜,迎来送往,还是知道些消息的。本来他也打算这两日捎个信回去的,现在弟弟既然找上了门,也不等跟王孟山说了,当即就去粮食铺子里买了一百斤灰面。

    其实现在平川县城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在偷偷屯粮,只不过消息捂得紧,这场风还没刮向普通人家。

    王孟山皱着眉头看着那两大袋灰面不吭一声。

    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这村里面留粮食的没几户,我得去提个醒啊!”

    “爹,每年年底粮价都会上涨几分,就是不知道大家肯不肯听。”

    “那也的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上几辈供着一个祖宗呢。再说要是不说以后粮食涨的更贵,咱们一家人非得被人戳脊梁骨不可。”

    很快,村长就去祠堂敲了钟,把这事给大家伙说了一遍。

    “这几日粮食疯涨,灰面已经涨到五文一斤了,也不晓得后头会不会继续上涨。大家回去合计合计,若是灰面剩的不多,看要不要备点粮食。”

    一时间众人百态。

    大部分村民还是忧心忡忡,毕竟自家秋收的粮食留得并不多,都拿去卖了换更便宜的灰面,不然粮食哪里够吃。可现在灰面的价格已经涨到五文钱了,都快赶上当初卖白米的价格了,于是决定当下就去县里买上些备着。

    少部分人还是满不在乎,毕竟粮食年年到了年底都会涨些。过了年,可不就降了。这下去买粮食得多花一倍的钱!不值当!

    等临近傍晚时分,周大年果然驾着一辆牛车送来了粮食。

    王桃花特意把自家留下的一点木耳给包好了,送给周大年。

    “叔,这眼看天也快黑了,我就不留饭了,你回去时小心点。这荷叶里是包木耳,是我自己上山摘的,你留着吃。”

    周大年忙拒绝道:“丫头,你这忒客气了,这东西叔可不能收。”

    “叔,收下吧,山里东西不值几个钱。”

    看王桃花一脸坚持,周大年只能把东西收了下来。

    “桃花,我那灰面还留着些,你那些要买的亲友这几天得抓紧了。”

    “好,谢过叔了。”

    看着远去的牛车,王桃花把王少安叫进了屋子,随手把门给关了。

    屋里摆了一袋五十斤的灰面,缸里还剩下二十来斤,另外还有二十斤地瓜。

    “阿姐,好多粮食。”

    “嗯,从今天起咱们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咱们顿顿都吃杂菜团子,灰面饼子,不过少安,这事可不能拿去外面说。”

    “阿姐,我知道,你还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呀!”王少安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好了,姐知道你聪明了。不过,少安眼下咱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接着王桃花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裂了好几个口子的罐子,上面画有四个大大的喜字。这喜子罐还是当初白氏的陪嫁。要不是因为里外裂了很多个口子早就被刁氏拿走了。

    王桃花把罐子里外擦干净后,就往里舀灰面。

    “姐,你这是干什么?”

    “少安,姐总觉得这个冬天不太平。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得先藏好些粮食来。”

    “藏粮食?姐,是要打仗了吗?娘跟我说过,打仗百姓最受苦了,粮食,房子和亲人都会没了的。”

    “姐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仗。不过咱们先存好一些粮食来准没错。这事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姐我听你的。”

    别看这罐子只比篮球大一些,却装下了近二十斤灰面。

    王桃花用干荷叶在罐子口盖了十来层,又用破布蒙上,用绳子绑得牢牢的。最后活来了黄泥封上,这样就不怕罐子里进水,霉了里面的粮食。

    可是藏哪里呢?

    这时王少安一拍巴掌:“阿姐,我知道个地方,保准没人知道。”

    “哪里?快带我去。”

    “嘿嘿,就在咱们屋后。”

    “屋后?”

    屋后王桃花早就寻摸了一遍,除了那个小小的茅房,就是一个土坡,上面全是杂草,再往上就是大山了。

    当初王桃花爷爷把牛棚建得这么偏僻,就是因为坡上草多,放牛方便。

    王桃花跟着王少安来到屋后的坡上,很快就来到一块巨大的石头面前。石头前堆着一堆杂草。

    “姐,你看这里!”

    王少安扒开杂草,一块霉烂的木板门出现在眼前。门板上还有个铁环,拉起木板,一股沉闷已久的霉烂气扑面而来。

    等散去后,下面竟然有个一两米多深的地窖,还有木梯子通向下面。

    地窖

    “咦,这里怎么会有个地窖?我怎么不知道。少安,你怎么知道的。”

    王少安得意地摇着脑袋:“去年夏天时,奶让爹割草喂牛。我就跟着爹来了坡上割草,看到了这个地窖。爹说这个地窖还是他小时候爷爷挖的,用来藏地瓜的。爹说以前这坡上种了地瓜,后来山里的野物老下来偷吃,这地窖就荒了。”

    王桃花顺着木梯走下去,发现里面有三、四个平方大小,地面颇为平整干爽,而且还垫了层碎石子,别说藏地瓜了,就是藏人都绰绰有余。这要是真打仗了,藏在这里保准安全。

    她不禁喜出望外。

    “这可真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我的好弟弟,你这次可帮了姐的大忙了。”于是扳过他的脑袋,又是“吧唧”一口亲在额头上。

    王少安一边嫌弃地擦着额头,一边又开心地咧嘴傻笑。

    当即王桃花下了地窖,把罐子放在了最里面。等上来后,两人盖上木板,把杂草往上一放,果然神不知鬼不觉。

    有了这地窖,王桃花盘算着得再去买些罐子回来,她要多存点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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