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里回家后,王桃花就开始筹备做红薯粉了。

    “少安,冬儿,你们去把那个大木盆抬出来,我去打水。”

    “呼啦啦!”

    半麻袋红薯就倒进了盆中清洗。

    “去皮太麻烦了,今天咱们得洗干净点。特别是那些坑坑洼洼里最会躲泥土,不洗干净,硌到牙就难受了。”

    “姐,用这个刷,快得很!”

    刘冬儿递来一个竹刷子。

    “嗯,这法子香。”

    一刻钟的时间,二十斤红薯洗得干干净净。

    王桃花把它们切成小块,然后加水放到磨盘里磨了起来,很快就出了一桶的红薯浆液。

    “冬儿,去把那纱布拿来,咱们要把渣渣过滤掉。”

    刘冬儿两人拉住纱布,那深灰色的浆液慢慢漏下。王桃花又连续往里倒了两次水,用手挤压揉搓。最后等浆液过滤完,留下一大包灰白色的红薯渣渣。

    过滤红薯浆液

    “姐,我把这些渣子拿去扔了。”

    “哎,别扔了,这个可以做好吃的。不过这么多咱们也吃不掉,你拿一些去喂鸡吧。”

    刘冬儿半信半疑地抓了一把去喂她的宝贝小鸡崽。经过她的细心照料,那鸡崽子已经大了一圈了,连毛都开始换了。

    等红薯渣子扔下去,想不到那些鸡崽子吃得贼香。

    “姐,它们吃了,还挺香呢!”

    “那是当然,这红薯也是粮食呀!”

    这边王桃花把红薯浆液倒入大木盆里后,又倒入大半桶的清水。

    “姐,接下来咱们要去蒸,还是煮?”

    “什么都不用干,就让它泡着。等水变浑浊了,咱们换两次水,放一晚上,红薯里头的粉就会沉下去了。”

    两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再说这段日子,钱万山都快被钱如儿烦死了。这丫头三天两头来找自己哭诉一番。

    “爹,难道你就忍心女儿嫁去给一个平头百姓家吗?你好歹也是个朝廷官员,这般脸上也无光啊!”

    “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呀!你就帮帮平郎吧?他会感念你一辈子的。”

    “要是他中不了秀才,杨清雅她们几个保准笑死我了,呜呜……”

    这钱如儿日日被李康平洗脑,说考中秀才后就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娶进门,所以现在对他中秀才已经走火入魔了。

    钱万山脑袋被吵得嗡嗡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钱如儿训斥到:“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这孽障惹出来的事。爹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女子少抛头露面,不与男子独处,你是怎么做的?

    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才会着了那厮的道。老夫只是个八品的教谕,无权无势,我有什么能力让他中秀才?”

    钱如儿听了这话,哭的更大声了。

    一旁的欧氏老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如今钱如儿孩子都有了,只能帮着钱如儿说话。

    “老爷事到如今,这过往的事咱们就别提了。还有十来日就要院试了,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呀!”

    “那能如何?只能让他潜心读书,认真备考。难不成要老夫去找县太爷要个名额!我钱万山的脸还没大到天去!”

    钱如儿突然想起李康平的话,又气又哭地嚷道:“爹,你就是不肯帮平郎!平郎说那院试的题目都是你与几位教谕出的,你稍微透露一下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这话把钱万山顿时吓得面无血色,魂飞魄散,飞快地朝外头看去,好在那丫鬟早被打发得远远的。

    回手就给了钱如儿一耳刮子。

    “孽障!你要害死咱们全家吗!”

    钱如儿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钱万山。从小到大钱万山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自己。

    顿时往地上一坐,蹬着腿嚎啕大哭起来:“爹……你打我,我不活了!”

    欧氏瞪了钱万山一眼:“老爷,你这是魔怔了,如儿你也舍得打!来,我的乖女儿快起来,地上凉,你还怀着身子呢!?”

    “慈母多败儿,平和日就是你惯的。你看看她现在有一点官家小姐的样子吗,跟个乡间粗婆子似的。你要不想活,老夫亲自给你递绳子。

    你可知道这泄露试题是何等大罪,那可是全家都要砍头的。你回去告诉那姓李的若敢再胡言乱语,别怪老夫六亲不认。”

    钱如儿就扑在欧氏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个欧氏心疼得直抽抽。

    屋里,就这般沉静了半刻钟。

    钱万山瞪着眼睛看着地面,脸上表情凝重而又狰狞。

    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哎,儿女债父母还,我这张老脸可要被你这孽障给丢净了呀!罢了,罢了,我再去走上一遍吧。”

    钱如儿破涕为笑,跪着挪过来,搂着钱万山的胳膊,把脸贴在上头撒娇道:“爹,你对女儿真好,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女儿!”

    钱万山看着钱如儿一脸单纯,五味杂陈:“如儿,你这还未进李家的门就这般帮他打算,将来是要吃亏的呀!”

    “爹,不会的,康平说一生一世只对女儿好!他会努力上进,挣个好前程,给女儿谋诰命夫人呢!”

    “哼,不是老夫看不起他,他也读了十来年的书了,到如今连秀才都考不上。再往上走,能走到哪步!”

    说着拂袖离去。

    这话让钱如儿面无血色,只能抱着欧氏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心里思量着,等李康平中了秀才,两人就会成亲,这样一来,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说来这大梁的科举制度与前世朝代大同小异,学子成为秀才要参加童试,一共有三场考试,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不过与前世不同都是在县里考试。

    府试过了叫童生,这在古代也属不容易了,有人皓首穷经一辈子也是止步童生。

    李康平前些年还是有认真念书的,所以在六年前就取得了童生,可惜考了两次院试都失败了。于是心思才活动了起来,开始钻营,不再苦读。

    也活该他运气好,碰到了钱如儿这么个大宝贝。

    原本童试还要再等两年,不料去年圣上为庆祝皇太后六十岁寿,特开了恩科。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钱万山带着重礼,厚着脸皮又把县里的同僚全跑了一趟,总算吃了颗定心丸。

    钱如儿为了讨好李康平,把钱教谕在为他四处奔走的事说了一遍,这下可把他开心坏了,觉得这秀才更是囊中之物。抱着钱如儿就是猛亲了几口,把钱如儿羞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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