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有些把握不准,搞不懂庆王离开的话,是静悄悄的还是也会大张旗鼓
于是再三打听,却说法不一,有的说还在呢,有的说肯定走了,说自己前两日还去过山上都无事,有的见她一孩子,竟然神神叨叨的吓唬起她来。
可见市井小民对于神秘的皇亲国戚,总带有一种好奇又畏惧的心理。
白露没心思顾及那些,只是回去后深觉不妥,又等两日,还是耐不住背起筐上了山,到山脚牌坊下,举目过去并无把守,猜想庆王应是回去了,便径自往台阶上走去。
结果刚到山腰一牌坊楼处,一抬头便见十几个穿着软甲的士兵,手握长戟,列队而来,白露吓了一跳,刚想逃进旁边草丛里,可上面的士兵已然发现了她,呵斥道:
“站住,哪里来的”
白露站住脚,等士兵到跟前便道:
“官大爷,我是来打野菜的。”
领头的士官道:
“不知道庆王在此祈福吗,冲撞了庆王死罪难饶”
白露吓得不敢则声,旁边一士兵对士官耳语了几句,领头的略一思考,便挥手道:
“将人抓起来,带回去给常大人审问”
于是白露便糊里糊涂的就被绑到了祖陵里。
不过得益于白露的小孩子身板,也没对她怎么着,只推到客房中的一间里关着。
从白天一直关到晚上,中间给送了几个馍馍和水,白露难得这么清闲,天一黑便睡了过去。
可能是很久没爬山累着了,白露睡的很沉,朦胧中好像有人进来,又觉得似乎只是做梦,到第二日晌午,忽然被狠狠的推搡醒了。
迷迷瞪瞪的被拉拽起来,驾到正殿大门前的台阶下跪着,内里香烟缭绕,有嗡嗡嗡的诵文声传出,白露被押着跪了许久,才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下来。
她被押着头也不敢抬,又等了好一会儿,台阶上的庑廊下才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抓的可疑之人”
白露还在发懵,昨日将她抓来的士兵头领跪下道:
“回禀王爷、常统领,她在山腰处鬼鬼祟祟的,我们就将她抓来了。”
王爷那不就是庆王
白露顿觉惶恐,连县太爷都没见过,这一下就见到亲王,皇子的亲儿子这时只听台阶上又响起刚才的声音:
“抬起头来,老实回答问题”
压住她的侍卫稍稍放松了些,白露终于抬起了脸。
今日惠风和畅,万里无云,阳光从高大的琉璃弯檐处洒下,明亮的刺目,白露眯了眯眼前,才看清庑廊下的一群人。
外围是殿住古道,带着古音、古尘和不怎么出现的三十八王庙庙祝汪藻,董源则站在最后面。
然后是几个穿着侍卫服的人,问话的男子站在最里,高大魁伟,国字脸,浓眉虎目,一脸的肃杀。
穿着红色麒麟纹飞鱼袍,头戴双翅乌纱帽,腰配弯刀,较寻常侍卫不一样,想来就是那位常统领。
而被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头戴九旒冕,身穿交领右衽广袖的五爪龙纹衮冕。
但见五章青衣,四章曛裳,素纱中单,蔽膝四章,大带素表朱里,腰部用朱缘,下垂部分用绿缘,纽约用青组。
玉佩两组,每组由珩、瑀、玉花、琚、冲牙、璜、玉滴组成,瑑描金云龙纹,贯以玉珠,佩上有金钩,佩下副以四彩小绶。
大绶以赤、白、缥、绿四彩织成,纁质,其上用三色小绶带式编结悬挂玉环,鞋袜皆赤色。
一眼仰望过去怎一个器宇轩昂贵气逼人,这位应该就是庆王了。
因为迎着光线,一时有些晃眼,白露眯缝着眼,再仔细一瞧,轻佻的眼角,飞扬的眉梢,薄薄的嘴唇,这不就是那个被她救起、却把她毒哑的男人吗
白露不由震惊的张开嘴,那庆王微微眯了眯眸子,又恢复成那副慵懒的模样,白露则反应过来,赶紧又拜伏于地,那常统领的声音又响起了:
“叫什么名字为何出现在山腰处”
白露心里砰砰的跳,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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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胡思乱想。
一时害怕庆王记得她,那发现她能说话,以他手段之狠辣肯定会立刻要她的命。
一时又害怕他知道自己识字,知道是董叔替她治的嗓子,自己死就罢了,还要连累人千回百转间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那常统领呵斥道:
“快快从实招来”
白露被吓的一颤,这时那古道忽然躬身道:
“回禀王爷,这民妇是下头莲池村的,我们因都是外地来的,不会做当地饭食,是以便偶尔叫来做点吃食,适才常大人喝问,她恐是年纪小,又没见过您这般丰神俊伟的人物,定是被吓呆了。”
庆王一副屈尊降贵的打量白露的派头,粗朴的衣裳上带有补丁,头发梳的还算整齐,被风吹散出很多绒发,此时瘦小的身子正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这时旁边的常统领率先开口问道:
“既是如此,为何之前未见过”
那古道忙回答道:
“只因王爷您来祭祖,我们怕她粗野民妇,不懂礼数,冲撞了您,才让她先回家,到端午以后再来,因我等未说清楚时间,加之村子闭塞,她应该是不知庆王御驾还在此处,才误闯进来。”
那侍卫统领还要发问,却不想此时庆王打了个呵欠,随即扯起一边嘴角笑道:
“那就继续留着做饭吧,本王代父皇为黎民百姓祈福,是觉得大旱未解才决定要多待段时日,不过,也不可因本王让祖陵诸位受苦,”
古道忙又往下弯了弯腰:
“惶恐惶恐,王爷为天下着想,是圣上之福,是黎民之福,我等蝼蚁,怎敢称苦”
庆王又打了个呵欠,随即懒洋洋的打断他的话,却是朝着常统领道:
“都过去多久了,只抓来一个做饭的乡民,常忠,看来本王应该跟父皇上个折子,最好重新派来个侍卫统领。”
常忠忙单膝跪下抱拳道:
“是属下的疏忽,让王爷您受了惊。”
殿住、殿丞等人跟着跪了下来,庆王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此等小事莫要再絮叨了,”
说着又对常忠道,
“本王回去补个觉,午饭送到房里来用吧。”
常忠依旧跪着,答了句“是”,而庆王早就转身离去,摇摇摆摆的步伐,使得背在身后的宽大袍袖跟着飘飘荡荡起来。
白露吓出了冷汗,不一会有人扶住胳膊拉她起来,才惊觉浑身发软,等了片刻才看出眼前是古道,方哆嗦着嘴唇道:
“谢、谢过殿住”
古道依如往常般温和的笑着:
“到晌午了,快去厨房准备午饭吧。”
白露这才发现周边除去站岗的卫兵,其余人皆已不见,想问董源,可想起刚才为她假托的说辞,又不敢问出来,只好点点头,自行往厨房去了。
一路上基本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白露也不敢四处张望,到了厨房还觉腿软,自我安抚了好久,才能开始动手做饭,可转而想到自己并不知祖陵现在具体的人数,应该做多少馍馍呢
想出去问问,可刚走到去往正殿的岔路口,正好碰到那常忠带着一批侍卫过来。
白露吓得又跪倒在地,对方居高临下的问:
“你不好好做事,乱跑什么”
白露战战兢兢道:
“我不知现在祖陵有多少人,要做多少饭,所以想去问问殿住大人。”
常忠审视了她一会儿,才道:
“你只管做给祖陵的人便可。”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露回到厨房,便按照以前做过的量开始揉面,弄到午间终于做好了,平日吃饭,都是做好后自行来取。
今日思来想去,把伙食分成几份,给他们一一送去,在送给殿住时,她自觉拿了三人份,果然古音古尘也在,这份乖觉令古道笑容可掬道:
“庆王在王庙的客居暂居,为了安全起见,汪庙祝便住去了周王殿,古音才来与我同住,只是床太小了,我年纪大倒无所谓,但他们年轻力壮实在难熬,因此偶尔与古尘殿丞换一换床,舒缓舒缓。”
白露闻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