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皇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自然就无人在乎母妃的出身,反而一个娶了宫女的不受宠皇子,能让更多人放心,他们就这般鹣鲽情深的过了两年,结果,父皇那些兄弟们一个个的在争斗中死了,最后只剩下我父皇,在长公主主持下,他便顺理成章的继了位”
白露静静的看着高鹤,他说到这便眯起了眼睛,显得阴鸷而压抑,语气也稍稍激烈起来,
“这时候,我母妃的出身就成了大臣们攻击的问题,其实他们是不能容忍利益被瓜分而已,那时我父皇根基浅,只好娶了手握兵权的柳家女为皇后,而让我母妃沦为皇贵妃,虽然我父皇一直对母妃恩宠不变,但也就因为如此,反而招来大祸”
高鹤的声音又慢慢低落下去,看着碳炉一动不动,白露怕他自己闷下去,晚上又得做噩梦了,赶紧轻声道:
“都过去了,我想你父皇也是逼不得已,毕竟他还是尽力在保护你们,否则也不会将贵妃娘娘送走,更不会将你送到这里,还派了常忠跟着”
高鹤嗤笑道:
“是啊,在父皇看来,他是在顾及人伦亲情,在顾念跟母妃的夫妻之情,可我母妃跟他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共同经历过艰险的患难夫妻,到头来,不过几个宫女太监诬陷一番,柳家逼宫一番,他就信我母妃真的有谋位之心,简直可笑至极,而且封我为藩王,却让我待在柳家眼皮子底下,还截断我官员任免权和赋税权,真是为了他那位作为储君的大皇子,将来能平稳登基煞费苦心啊”
这话不仅是对君,也是对父亲的大不敬了,不过想想是私下里,白露倒也没有制止,只当让他发泄一番,心里好过些,晚上也睡的踏实些。
不过有些怕他钻牛角尖,遂劝解道:
“做了帝王,只能以国家为先,朝野权力平衡十分重要,你也说了,当时你父皇根基不稳,柳家又手握兵权,他哪怕不想对你们母子做出什么,柳家也不会答应,索性把你放在庆阳,明面上柳家反而不敢做些什么”
高鹤本来说完,看白露面上平和,暗忖估计是强装的,正在想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未料她竟然说出这般见识,不由刮目相看,好奇问道:
“你怎么晓得这些纵横之术”
白露一怔,她诸子百家只四书五经读过一部分而已,但史书看多了,下面又有很多董源的注解,所谓读史明智,自然就能明白那些弯弯绕绕了,当下想起董源让不要对外宣扬,只得道:
“我父亲以前留下有很多史书,无事时,或者想起父亲时,便看看罢了。”
高鹤是在端午后才对白露严密监视的,而那之后白露为不拖累董源,都没有直接接触过,自然也没再从他那里拿过书。
至于她在看史书,暗卫倒是报过,包括内容,高鹤也是因此才对白露一直很难消除怀疑,就因一般平民谁会看这些呢
此刻听了,不由感叹道:
“想不到你父亲将你当成儿子教了”
白露也不好说什么,怕越扯越多牵累出董源,而高鹤却更加坚定了用白露营救母妃的计划,试想白简如此重视这个女儿,到时候肯定会事倍功半的。
打眼瞧见白露垂着小脸,以为是说的话题太沉重了,便做出一副轻松模样道,
“不说这不开心的了,反正我母妃从小就教导我,将来娶妻一定只娶一个,我心悦她,她也对我真心的便可,我也想好了,只要一个女子替我生孩子,才不能如皇祖父那般,生的倒是多,最后却都内斗没了”
要是从前听到这些宫廷秘闻,白露肯定得心惊肉跳的,可这几日跟高鹤相处,没了皇室宗亲的架子,又见识了他作为平常人的很多心事,不仅觉得亲近,也觉平常了许多,是以淡淡一笑道:
“你是藩王,自然只看自己便行”
可看白露似乎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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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颇为奇怪,是对一生一双人不感兴趣还是年纪太小没开窍总不至于,只是因为对自己还没起心思吧
思及此挑了挑眉梢笃定道:
“若我做了皇帝,保证也能做到”
说完见白露表情一怔,知道这话说过了,有些暴露自己,便赶紧转移话题道,
“对了,我看你也喜欢女红,我给你看看我母妃的手艺吧”
白露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道:
“好啊”
高鹤便起身去了床铺上,从枕头边取来一只藏蓝色缂丝织金布袋,袋口有抽绳,拉开又从里面拿出一只荷包,放在手心,奉到跟前。
白露就他手里看过去,天蓝色的底子,上面绣了翠绿色的竹子,旁边还有一行字:祝阿鹤节节高。
像是年头久了,颜色有些发白,高鹤道:
“你可以碰。”
白露瞧他一眼,这话的意思,肯定是一般人不能随意碰了,当下赶紧将手心往身上擦了擦,才接了过来,高鹤见她爱惜态度,十分欣悦,道:
“我母妃绣的东西都很好看,我父皇和我,以前都只穿她绣的内衣物,后来怕她眼睛劳累,才作罢的,后来母妃只在我和父皇生辰时,会给我们绣个荷包什么的,可惜,当时情形太过突然,身上只留下这个荷包了”
白露轻轻摩挲着,有一处线头脱了,可见常被人使用,想是怕彻底坏了,才在外面套个布袋,轻轻摩挲着针脚,确实十分平针,这竹叶、字体
看着看着恍然大悟道:
“难怪你喜欢绣娘的东西,她的针法确实跟娘娘的很像”
高鹤笑道:
“好眼力,我母妃这样的针法很少,宫里也是独一无二,我也是从小看,才一眼瞧出的。”
白露忍不住好奇道:
“那娘娘师从何人呢”
“母妃没有说过,”
高鹤摇摇头,从她手里取回荷包,小心翼翼的装回袋子里,
“她后来倒是教出过好几个徒弟,结果,一个背叛她,成为她造假皇子生辰的证人,一个一直陪着她,听说后来死于冷宫大火,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叫纨翠,当初是偷偷跟母妃学的手艺,没人知道,出事后就一直留在宫里,成了他的眼线,为给他通报消息,还做了御书房太监宫桂的对食宫女。
纨翠的消息向来准确而可靠,这个秘密只有他和郁叔知道,现在可不是跟白露说的时候,遂改口道,
“还有一个,被大公主后来救了出去,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估摸过的不错吧。”
“嗯,有这么个手艺,肯定过的不错了,”
白露说完,想想又安慰道,
“娘娘人这么好,肯定会善有善报的。”
别人说这话,他觉得不过是奉迎,倒是白露,他瞬间便明白是想慰藉他,是以勉强一笑道:
“会的,等我接她回来,会好好孝顺她,”
说着带点希冀的瞅向白露,
“这个戴太久,发现脱线也不敢再拿出来了,不如你给我绣一个新的如何”
白露一愣,道:
“可我手艺比起娘娘实在差远了,其实你大可让颖娘绣一个的”
“那怎么一样,虽说技艺好,可人不好,也就不好”
高鹤将布袋放回去,反身坐下来,刚才为擦羊油,俩人就离的近,此时高鹤又借机靠近了些,白露沉浸在犹豫中,倒也没发现,只道:
“颖娘人哪里不好了,我生病不是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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