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来来去去的,可真热闹。”

    薛汲颜认得这是出来迎接许宛雩的那位王公公,看样子是皇后身边的人。

    薛沁颜上前道:“王公公,何事前来”

    王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道:“来呀,把午膳摆上。”身后的宫女鱼贯而入。

    “有劳王公公。”

    “咱家来,也不是单单送午膳来的。”王公公翘起兰花指,道:“咱家还要传娘娘口谕,请薛五姑娘前去一见。”

    “什么”薛沅颜看了一眼薛涴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公公是听错了罢,皇后娘娘见一个庶女做什么。”

    王公公不悦地看着薛沅颜,这姑娘还真是张口就来,皇后的口谕谁会传错。

    薛沁颜忙道:“王公公莫怪,四妹心直口快,臣女恰好有事禀告皇后娘娘,就与五妹妹一同去罢。”

    公公道:“两位用了午膳就来罢,可别让娘娘久等了。”

    说是用了午膳再去,可是皇后娘娘召见,哪里敢怠慢,薛沁颜和薛涴颜匆匆吃了几口便梳洗换裳。

    薛沅颜问薛涴颜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见你。”

    薛涴颜细声细气道:“我无意中碰到了宁和公主,她很是和气,还和我说了几句话。”

    “就这样”

    薛涴颜点点头。

    薛沁颜看薛涴颜穿得素净,道:“五妹妹,你还是换一套艳一些的好。”

    薛涴颜为难道:“我拿来的衣物都是素净的。”薛汲颜听了腹诽,二婶真是生怕嫡亲女儿被抢了风头,连带的衣裳都天差地别。

    薛沁颜道:“妤儿,你与婉儿身形差不多,借一套衣裳给她穿罢。”

    薛沅颜没好气道:“我才带了两套衣服呢,给她了,我穿什么大姐姐和三姐姐借给她好了。”说罢甩手去了。

    薛沁颜年长四岁,薛汲颜又比薛涴颜高出一些,她们的衣服薛涴颜是穿不合适的。

    薛涴颜笑道:“大姐姐,没事的。皇后娘娘仁厚,不会怪罪。”

    薛汲颜道:“我记得大姐姐有一条挑金线的披帛,倒也配五妹妹莲青色的褙子。”

    薛汲颜闻言将披帛拿来,薛涴颜披上以后果然整个一亮,薛沁颜这才满意,领着她去了。

    薛沅颜躲在里间撕纸出气,本来按照母亲的想法,打算寻个由头不让薛涴颜参赛的,这下好了,皇后娘娘认得她了

    松香见状,宽慰道:“姑娘,放宽心,五姑娘就算是参加了,也是比不过姑娘的。”

    薛沅颜道:“我就是生气,我就是生气。”

    松香道:“要不,奴婢去做个冰碗来,给姑娘消消暑。”

    “算了,不吃了,”薛沅颜踩了踩地上的纸屑道:“更衣,我要去花园里逛逛,今晚,我要她们好看。”

    松香和锦囊各拿了两套衣裙过来,道:“姑娘想穿哪一套。”

    薛沅颜看了看,指着那套杏红绣彩蝶的道:“就它了。”

    很快,南靖侯世子被谢钧打晕在假山之后的事情传遍了琼华园。据说被发现的时候南靖侯世子满嘴的血,骨头也断了一根。太医救治中途他醒来过一次,含糊吐出谢钧的名字就又晕过去了。哭哭啼啼的南靖侯小姐将这事告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叫谢钧过来问话,谢钧道,他与南靖侯世子发生口角,一时忍不住便大打出手。皇帝揉了揉额角,这年轻人也太血气方刚了,一言不合就打架。要知道南靖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南靖侯世子昏迷不醒,让南靖侯夫人知道了,还不到御前闹翻天。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南靖侯世子的伤,并安抚好南靖侯小姐。

    一纸圣命,皇帝从宫中又调来几位太医,专门医治南靖侯世子,又找来忠卫侯谢敖,令他好好管束儿子,菡萏宴过后择日登门向靖南侯赔罪。正忙着在校场练兵的谢敖当着圣面踹得儿子吐了一口血,提拎着他回了谢府。南靖侯小姐看着地上一口血,吓得忘了哭。

    这一段插曲,并没有妨碍菡萏宴的举行。

    夕阳款款而下,映得水面一片赤金。千荷塘上,水光粼粼,碧波翻涌,一一风荷举。淡淡荷香随着水气飘散,清爽宜人。荷塘中央已搭建好了一处高台,等着佳人们争奇斗艳。宴会众人一片品酒论诗,一边欣赏着晚着夕荷。

    林贵妃朝显王使了个眼色,显王李宜烔斟满一杯酒,站起来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借此宜人美景,祝父皇身体安康,祝我大容朝国运昌盛,福祚绵长。”

    “好,”皇帝欣然满饮杯中酒,道:“烔儿蹴鞠技艺高超,平日里在刑部也做得不错,父皇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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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林贵妃笑道:“烔儿常常将案宗带回宫里,挑灯夜读,生怕办不好差事呢。”

    皇后道:“太子以前也如此,上手了以后,就游刃有余了。”

    林贵妃暗咬银牙:“太子有许多人辅助,烔儿比不得,只能靠自己了。”

    皇后皱了眉道:“妹妹这话,是怨皇上偏心么”

    皇帝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煊儿,烔儿都很好,”眼角看到远端静静坐着的李宜焕,又补了一句:“焕儿也不错。”

    坐得比较远的李宜焕微笑道:“儿臣比不得两位皇兄,平日读书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两位皇兄,好在两位皇兄耐心,都肯教导儿臣。”

    李宜焕生母身份低微,本身也不受宠,两位皇兄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哪里还会为他讲解。难得他此时还为两个哥哥说话。

    少年腮边的梨涡浅浅,皇帝忽然想到,小儿子的梨涡,和刘贵人一模一样。他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刘贵人了,李宜焕长到十三岁,没有伴读,没有封号,他也没有想起,该是时候,为小儿子物色王妃了。

    皇后察言观色,道:“太子教导弟弟是应该的,他要是不耐烦,焕儿就来告诉我。”

    太子苦笑道:“母后都发话了,儿子哪敢不耐烦。”

    林贵妃忙道:“焕儿,你来找五哥也是好的。”

    显王李宜烔道:“六弟,你身子太弱,改天五哥带你踢蹴鞠去。”

    皇帝揉了揉额角:“高离,你去看看,各家闺秀都准备得怎么样了,第一个是谁。”

    高离翻了翻花名册,道:“第一个是顾家二小姐顾琪,表演的是书画。”

    皇帝点头道:“眼看日头全都落下去了,准备好了就开始罢。朕不着急,底下的少年公子们也该着急了。”

    厢房内,各家闺秀皆是神色紧张地等待传唤,唯有薛汲颜与谢悦凑在一处说笑。

    顾家大小姐顾珺悄悄对薛沅颜道:“你家三姐姐倒是淡定,我这心啊,都快跳出来了。还不如二妹妹第一个上去呢,越到后面,盯着你看的人越多。”

    参加诗会的姑娘不用提前准备,直接在宴席上等待即可,而献过才艺的姑娘,则陆续就坐,不再回厢房。等才艺和诗会都结束后,皇族和青年才俊们便投花选出前十名。

    薛沅颜道:“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你羡慕她作甚。”

    顾珺笑道:“我听母亲说,妹妹的箜篌得过大师指点,弹得极好。以后妹妹富贵了,可别忘了我们。”

    薛沅颜挑了挑眉,道:“以后再说罢。”

    顾珺心中暗恨,她与妹妹对薛沅颜百般讨好,还换不来一句口头承诺。

    厢房门一开,所有的交谈声立刻停止,进来的公公清了清嗓子,道:“第十五位,国子监祭酒薛预之女薛沅颜。”

    薛沅颜神色一凝,抱着青鸾箜篌匆匆而去。碧蓝挑金线的裙摆滑过眼前,谢悦道:“隔一个就到你了,我怎么也跟着紧张起来。早知道我就跟着三妹和五表妹参加诗会,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热闹。”

    她今天穿了鹅黄色的胡服,细腰紧束,纤丽中带着勃勃英气。薛汲颜笑道:“英姿飒爽的悦表姐原来也有紧张的时候。”

    谢悦作势要打她,坐在一旁的大理寺卿之女陈思华忽地倒抽了一口气。两人朝门外看,一位丽人迤逦而来,银白色的舞衣上,层层粉色由深至浅,渐次晕染开来。如一朵夜风中盛开的荷花。

    许宛雩含露的眸光在厢房里转了转,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找了位置坐下。

    谢悦低声叹道:“单论容貌,大表姐也及不上她。等她入了东宫,不知太子会不会冷落姐姐。”

    薛汲颜笑道:“等怡表姐生下皇孙,就不怕了。”

    “第十七位,工部尚书薛颂之女薛汲颜。”

    薛汲颜整了整衣裙,在谢悦鼓励的眼神中,握着陶埙走出去。微凉的风拂过脸颊,一扫厢房中浓重的脂粉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浸润着荷香的空气,走上高台。

    看到薛汲颜,薛文对薛辞悄悄道:“三妹妹不会吹得和上次在广文楼一样罢。”

    薛辞道:“不会,母亲信上说,三妹妹练得很勤快。”

    薛铭喝下一杯酒,道:“大妹妹突然回去,是为了何事。”

    薛辞道:“我遣人回去问了,母亲说是铺子里的事情。”

    薛文道:“就为了铺子里的事,菡萏宴都不参加了”

    薛辞道:“无妨,上一次大妹妹得了第三,名声已经有了。真正可惜的是二妹妹,两次都因病未能成行。”

    薛文张了张嘴,猛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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