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秦淮河别有一番美,河道两侧的游廊挂了星星点点的灯笼,画舫之更是装点众多彩罩油灯,看起来甚是温暖夺目。

    “哇!”意远口只剩了这个字。她是连饭都吃不的穷人,这辈子从没宵想过能坐精致如画卷的舟在玉带秦淮河游玩。这动人的景色无不吸引着她。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在浮香楼。”皇帝讶异她如此稀罕秦淮河的景色。

    意远有些不敢看他,嘟囔道,“是在浮香楼打杂,又不是去那儿赏景。”

    皇帝顿时觉得自己说话太没水平,大概与这天下之尊有关。素来都是别人看他脸色,他哪里会考虑话说的合适不合适。

    他盯着坐在旁边的小瘦子瞧,忽然发现她耳根处的皮肤白的不像话,霎时有些心猿意马。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眼前的是个大男人,堂堂皇帝总不能有断袖之癖。

    意远见皇帝久久不言语,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惹东家生气了,连忙继续搭讪,“公子这样好的人,却没有交心的家人,真是可惜了。”

    弘晟有些怔忡,他扯了扯嘴角,“我…我是好人?似乎…还没有人这样评价过我。”

    意远坚定地说,“公子当然是好人了,您心肠多么好,小的帮了几天工,您赏那么多年货。”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有些年头没吃过肉馅饺子了,今儿晚还真有点吃撑了呢!”

    弘晟不由发笑,“你还真是小孩心性,不难怪,你才十六岁。而我十六岁的时候,早必须独当一面了。”随即他想起年后的安排,又问道,“对了,次你说找到跑差事的东家了,还是皇亲国戚,到底是什么大佛?我是皇商,素来与他们有些来往,可托他们照顾你一些。”

    意远连连摇头,“小的不敢劳烦公子,那大佛还真大,是皇帝的兄弟,恪王呐!”

    皇帝嘴角挂着的笑凝结在脸,让意远有些担忧,“怎么?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皇帝暗自琢磨怎么哪儿都能跟弘霖扯关系,忽然想起前几日到浮香楼时,那儿的丫头说,打杂的一个小厮冲撞了弘霖,之后便被要到恪王奉职了,该不会是她吧!

    “公子?”

    “嗯?”皇帝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无妨,只是恪王并非好相处的人啊!”

    意远拍掌叫道,“确实是!我…我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而已,他要扬言弄断我一条腿,太吓人了!我…我都怀疑,他让我去王府跑差事,是为了暗地里折磨我!”

    皇帝噗嗤笑出声来,连连摆手,“那倒不至于,弘霖…呃,恪王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他还没有那胆儿。”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浮香楼丫头口所说的小厮是面前的瘦小子。端详她面容片刻,皇帝似乎明白了弘霖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

    总归是知晓了她今后的去处,皇帝的心也安稳放了下来。游完画舫,皇帝又带她买烟花放炮仗,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刹那间,便到了破晓时分。

    “平白无故折腾你一夜,真是不好意思。”分别时,皇帝取出一枚白玉镂雕玦,“这算是赔礼吧!”

    意远连连推辞,“公子总是这样,今儿是小的沾了您的光呢,那画舫可不是白坐的,十两银子的烟花也不是白放的!”

    “不,你一定要收下。”皇帝嘱托道,“如果恪王欺负你,你无法忍受时,便拿出这玉玦来。切记,一定是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

    意远恍惚地收下了,任由他目送自己朝茅草房走去。但她忍不住回首多瞧了几眼,男人身姿挺拔如青松,面孔坚毅而深邃,然而看着她时,却温和有礼、笑容晏晏。这个笑容,这样无声无息地永远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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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路驱马回到畅春园,刚到外围的甬道,便见苏宁、周东等人焦虑地在原地打转。他们一见自己归来,连忙迎了来。

    周东略带哭腔地道,“好主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今儿是大年初一,一大堆的礼节要走呢!皇后娘娘已经在侧室等着您了!”

    “不必哭号了,朕这不是回来了吗?”皇帝跃下马,由周东等簇拥着朝侧室走去。

    大年初一,帝后先给畅春园老爷子和夫人请安奉茶。刚过卯时,便离开畅春园到太庙祭拜祖先、祈祷国运昌盛。之后再朝皇宫而去,宗室子弟、武群臣、藩国使节于太和殿朝拜大周天子,宗室女眷、命妇等于坤宁宫参拜皇后。礼节纵然繁琐,却不得掉以轻心,皇家威严不容亵渎。

    折腾下来,基本便是一天。大年初一之夜,皇帝按照往例,歇在皇后寝宫。

    沐浴过后,皇帝只着寝衣闲适地卧在榻看书,皇后亦是只着寝衣坐在他旁边,替他按摩腿部。

    皇帝脑挥之不去的是意远的身影,看书也没看到心里去。他随手将书放在了案边。瞧见皇后仍在忙碌,便抓住她的手道,“别再忙碌了,早些歇着吧!”

    皇后温婉一笑,依偎到了他身边,“谢万岁爷,现在可要安寝?”

    “时辰还早,再等会儿吧!对了,今日若儿可乖?”

    提起公主,皇后脸洋溢着浓厚的爱意,“有苏嬷嬷和玉兰照看她,她很乖。”

    “那便好。”皇帝叹了一口气,“惠嫔福气薄,刚生下若儿便血崩。好在玄逸已经八岁,不必再呆在坤宁宫了。”

    “万岁爷说的是,臣妾琢磨着,惠嫔是不是再追封个位分?”

    “不必了,身后名要有何用?”皇帝感叹道,眉间却拢着一股浓重的阴鸷。

    皇后自然看出了皇帝的异样,适时道,“如今已是襄康八年,循例,该春选了。”

    皇帝促然想起又要春选,他眉间更是多了几分不爽。他不好女色,却也不排斥纳妃。后宫的那些女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绵延子嗣、平衡朝堂势力,他爱的那一个早已嫁作人妇。

    “春选便由你与贤妃一同操办吧,除了朕钦定的,见得样貌品性合适的便留下来。”

    皇后同为女人,自然不想这后宫再多红颜,听见皇帝将此事全权交予她,自然喜从心来。应下后,便服侍皇帝安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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