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高升,万里无云。!暖融融的太阳似乎也为严冬添加了一丝生机,意远趴在值房里的小木桌,侧着半张脸朝向橱柜,盯着里面一摞摞书册瞧,心愈发乱糟糟的。

    之前恪王说让她进暗卫,必须得练把式,但这会儿又把她扔到私库来打理金银珍宝,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从来没弄清楚过。

    一天的时光很快在这发呆当度过了,原本她是要按照书册一一熟悉私库里的物件的,但她尽想着逃离,根本没那个心思。

    私库的差事不紧,看着同在一间房子里的几个人都走了之后,她咬咬牙也准备回去了。从值房出去,经过芜园便进了西跨院,离侧门也不远了。但刚跨进芜园,意远隔着青松看到穿着绛紫蟒袍刚回来的弘霖。

    似乎是怕了他,意远埋紧了头朝另一个方向溜去,所幸隔的很远,而且恪王似乎是在跟管家交代什么事,才没注意到像只老鼠一般逃窜的自己。

    跑出一段路之后,意远方吁了一口气,“吓死了…”

    看到那个瘦小子蹭一声跑了,甚至自己还来不及招手让他过来,弘霖心里既好笑又好气,感情这家伙把自个儿当阎罗王了。

    “他那儿必须给本王盯紧了,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否则本王的计划泡汤了。”

    管家连连称是,又问道,“王爷今日进宫,可有要事?小的好下去安排。”

    说到此处,弘霖不禁皱眉,“今儿朝堂奏对倒没什么事儿,咱们万岁爷也总算是不再盯着滁州那档子事儿瞧了。倒是苏宁,从乾清宫里出来,他似乎是在对本王暗示,要跟本王暗见面。”

    “苏指挥使向来是万岁爷的左膀右臂,这会儿请王爷暗见面,会不会…”

    弘霖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噙着一丝笑,“万岁爷的心腹又能怎样?但凡是个人有私心,且会他一会,看看他打什么主意。”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到了戌时过一刻,便是皇帝日常用晚膳的时辰,除了突发的国家大事,其余的事儿都得等皇帝用膳完了再说。但此刻,周东竟携了外人觐见。

    周东近前到皇帝身边,耳语几句,“万岁爷,别院的人递了牌子觐见。适才,他到别院找您了。”

    皇帝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对着身旁侍膳的宫嫔道,“你先用膳,不必等朕。”

    “妾遵旨。”

    皇帝匆匆随内侍离去,适才那位宫嫔却起身问周东道,“周总管,我有话想问你。”

    周东忙转过身来,拱手恭敬道,“昭仪娘娘请讲,奴才知无不言。”

    那女子环顾周围侍膳的宫人,倏尔笑道,“本宫用膳用的也差不多了,你们都撤了吧!”

    周东挥挥手,殿内的宫人手脚麻利地很快收拾完,便退下了。至此时,他才看了看面前温和端庄的女子,“卢昭仪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卢昭仪嘴角含笑,“万岁爷在宫外——是不是看哪家的良家子了?”

    周东脸表情一滞,随即压低声音道,“昭仪娘娘怎好问这种话?奴才虽近身伺候皇,亦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这是大不敬之罪啊!再者,昭仪娘娘莫忘宫规,后宫不得过问皇的行踪。您也要为您腹的皇嗣着想啊,失宠容易,得宠难。”

    卢昭仪听他说这一长篇,并未恼怒,心反倒多了几分感激,“周总管莫要误会本宫,本宫虽领九嫔之首,却也不过是....不过是——唉,本宫只是想说,若万岁爷在宫外看了良家子,总管不妨劝万岁爷收入后宫,皇后娘娘必然对她很好。”

    “昭仪娘娘为皇多虑了,皇在宫外只是和当世名流士,切磋才罢了。”

    周东确实没说谎话,皇帝素来不会到宫外去临幸女子,这一点对他们这些内侍都好,毕竟若是在宫外染了疾病,是无法向畅春园二老交待的。只不过,自从皇帝在浮香楼被那个杂役撞到之后,一切有些不一样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杂役虽是男人,却长了那样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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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宫城出来到景翳别院,并没有用很长时间,但皇帝却感觉像过了一天那样漫长。踏进别院正厅,看到意远百无聊赖地趴在高脚楠木椅里时,他绷了一天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话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意远蹭一声站了起来,毕竟她刚才在玩极幼稚的游戏——一直试图把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吹出去。

    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本来听说公子不在家,小的便准备回去的,但管家非要小的留下来,说是您...很快能回来。呃,其实…其实小的是有事想求您帮忙,您是皇商…肯定神通广大,什么事儿都能办成,是吧!”

    皇帝从她眼看出了满满的期待,心情愈发好,靠近一步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他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罩了下来,意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冻得彤红的双手揪紧了衣衫,“我…小的,小的不想在恪王府办差了,求您救我出去吧!”

    皇帝不自觉放声笑了起来,瞧面前的小个子一脸难为情,还特地用了“救”这个字,倒令他好弘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让她刚开始跑差的第一天难以忍受下去。

    而意远被他笑的后背发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两只眼里只剩了惊惧。

    “你在什么差事办差?”

    “管私库造册的。”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啊,这可是个肥差,有数不尽的油水可捞。”

    “小的才不想捞油水,穷虽然穷,可保命还是最要紧的啊!”

    “此言怎讲?”

    意远沉下一口气,决定合盘托出,“您知道恪王要做什么吗?他把小的弄进暗卫,到皇帝身边去替他打探消息。那皇帝是什么人啊,小的不过一介草民,若去了宫里,早晚会没命的!”

    弘晟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你便如此惧怕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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