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笠俯身再拜,回道,“朝野皆知王爷礼贤下士,今日仲生得王爷亲迎,实为仲生之幸。!”

    “指挥使请,萧公子请。”弘霖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眼流露出对萧笠的赞赏之意。

    “王爷请。”

    弘霖在正厅招待苏宁与萧笠时,意远却在私库里忙活。原本私库里有些阴冷,但她与另一位执事一同核对珍宝造册有一阵子了,身也渐渐暖和起来,甚至额头沁出了几滴汗珠。

    “青釉,白釉…插花瓶,襄康四年,杭州布政使张景贤贡,查无虞,入釉彩插瓶列三十八。”那人手端着造册,如蚊子般哼哼道,偶然抬起头来看到意远对着瓷瓶发呆,便道,“你别光愣着啊,快点核对!”

    意远恍然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手的“天书”,哀叹一声,“我统共认得那么几个字,这造册的字,实在辨不清啊!”

    那人惊异地望着她,“你不识字?那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意远羞红了脸,闷声道,“杂役。”

    这下,那个人的脸也忽然变地通红,“你…你是杂役?你…你可知我从前是做什么的?”

    “…”

    “我寒窗苦读十年,不过是两年前科举落第而已,可我却还是个秀才,却已沦落到和杂役共事的地步了,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意远见他这副模样,并不恼怒,原本自己是捡漏进了王府当差,只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小弟不才,确实无法与兄台同,得这份差事,只是王爷眷顾小弟家道艰难罢了。”

    那人却听出她言语的失落,连连告罪,“在下并非是要贬低兄台你,只是哀叹仕途不顺而已。在下许铭,表字云亭。”

    意远笑道,“许兄好,我叫穆小顺。”

    许铭虽为落魄书生,但心地极好,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意远。奈何那造册全是笔画繁复的字,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教会罢了。”

    两人又在私库呆了一会儿,便回了值房,却见原本私库管事已在值房等候,他身旁还站着另一位翩翩公子。

    管事见他们回来,便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萧笠萧公子,即日起已为王府长史,王爷令萧长史接替我的职位,日后由萧长史统率尔等。”

    萧笠朝众人遏礼道,“笠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同仁日后多多协助。”

    意远随着值房里众人向他还礼,眼睛却有意盯着萧笠瞧。虽只是一位穿着儒士装束的普通士人,却有着不一样的风度,身躯挺拔如青松,眼神清澈如流水。

    感受到一道目光正直直地注视着自己,萧笠寻着目光看去,却见一个瘦小的男子站在一旁满脸惊羡地看着自己,那人虽然身躯薄弱了些,面容却十分和善干净。他微微颔首示意,那人也报之以微笑,让人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

    这一天过的倒快,主要是因为宇弘霖没有再过来,意远便觉得轻松了许多。一到下值的时辰,便欢脱地跑回住处了。

    意远瞧着干净整洁的住处,忽然心生感慨,若恪王不是有那个坏心思,只是单纯地让她跑差事,该有多好。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用的着自己,恪王才懒得搭理自己,更别提给自己这样好的住处了。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进来,今儿煮了汤饼,来尝尝我的手艺。”景阑对她呼喝道。

    意远回过神来,窜进了厨房里,笑嘻嘻说,“叔,你还会做卖相这么好的汤饼啊!”

    景阑唇边泛起笑来,瞧她一脸满足地狼吞虎咽,“怎么?觉得我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当然不像了!我见你第一面,觉得你有大官的气场,跟我一样当平民老百姓,真是可惜了!”

    景阑听她这样说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心又不免想起了往事。其实,往事早已不再让他心烦闷,他留在金陵只不过是为了弘霖,想亲眼看着弘霖娶妻生子,再放心离去。

    “对了,我和你说一桩事。你年龄也不小了,已到了婚配的年龄。梁国公府那边势必不会管你,你娘的病又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用不用我来帮你择一门婚事?”

    意远听了,只捧腹大笑,“常叔,难不成你要当媒婆吗?还没听说过男人给人家说媒的呢!”

    “自然不是我去说媒,我已和你婶子通了书信,她已经启程往金陵而来,到时候让她给你说媒。”

    意远捏着茶饼摇头,“我知道常叔你是好心,但我怕是用不着。刚才我在想,我现在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完全是因为我对恪王有用处。我还得替他办事,他哪儿会给我机会显露真身,然后成亲?再说了,我这样穷的,怕是也没人想娶我。”

    景阑偷瞄她的神色,“你觉得恪王是个怎样的人?咱们私下里说说,没事的,他听不着。”

    意远眼前浮现了一张俊美妖孽的脸庞,只道,“按理说,他是皇天贵胄,应该衣食无忧,心无烦恼才对。可我瞧着,他的日子过的也不是那么轻松。”

    “这话怎么解释?”

    意远将茶饼撂在灶台,正经地说,“那次他把我弄到王府,大概是喝多了酒,朝我吐露了些肺腑之言。他说,和坊间流传的一样,他自幼无父无母,亲娘在生他的时候去世了,亲爹是被当今太皇逼死的。有时候总忍不住去幻想生身父母的样子,可是连这,也只能偷偷地想,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

    “还有,他说当今皇帝对他猜疑甚重,全因朝有小人挑拨他与皇帝的关系。他没了办法,才想起到御前安插自己的人。”

    景阑脸肌肉一阵抽动,“这是他为了诓你瞎编的了。他那个皇兄,过的日子,只怕要他艰苦百倍。”

    意远忽然想起了什么,扒着灶台望着景阑,问道,“那当今皇帝人怎么样啊?他性子温和吗?”

    景阑见她满脸期待,便撂下手忙着的活,认真道,“皇帝哪有性子温和的?万人之,高处不胜寒,若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能坐的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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