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晟在心底不认同道晏的提议,所以自认为跟意远说了也无妨。.. 意远听明白道晏的意思后,起初的确觉得震惊,但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她竟然认同了道晏的提议。

    “你们都把老百姓当成傻子了,老百姓虽然不懂诗书礼义,却明白利弊。只要将利弊讲清,他们会在心权衡。”意远拍拍自己的胸脯,“弘晟,我是说真的,我是市井出身,没有谁我更清楚老百姓的心思了。”

    “你自己无法代表所有的百姓,朕是大周皇帝,没有谁朕更了解自己的臣民!朕说不行不行!”

    意远不懂他什么时候成了死脑筋了,遂气愤地道:“我也没说让你把底全部兜出去啊!难道你以为大家都感受不到这样怪异的天气嘛?你只要告诉他们将会发生旱涝交替之灾,让他们有所准备即可。”

    弘晟默然不语。

    “有所准备总毫无防备要强吧!一旦旱灾来临,民间会流传起谣言,到时候你更没有办法解释,一传十,十传百,那个时候的情形你想过没有?”

    意远一鼓作气说了这样多,都已经将后宫干政抛在了脑后。她试图劝解弘晟,不仅仅为了大周渡过灾难,更是想让他少一些烦忧。

    弘晟闭眼倚靠在龙椅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意远见他久久没有回话,心更加憋闷,冷哼一声转身便走,“我回翊坤宫了!”

    “等等!”

    “……”

    “按照你说的办。”

    襄康九年五月初,皇帝旨意昭告天下,将天灾将至的消息告布所有臣民,一时之间,在民间掀起了滔天大浪。同时,旨意令臣民不必惊慌,声称朝廷六部已经做好了准备,会统筹粮食分发。此外,各地官员也当重视此事,朝廷将把对天灾的应急处理纳入次年的官员考核。

    对于弘晟来说,这又将是一场战斗。他刚从北境军情缓冲歇息了片刻,此时又要面对灾变。意远仍坚持每天给他送膳,在她的监督下,弘晟总不得不在政务繁忙抽出时间来用膳。

    原本朝廷六部奏对的官员还担心皇帝废寝忘食以致拖垮身体,可静妃对皇帝如此心,他们也少了许多担忧。

    “近日起,河东等地开始出现幼苗枯死的迹象,土地开始出现裂纹。河东百姓想引黄河水灌溉,但黄河各支流流量明显不足,引渠根本无法引流。”

    弘晟一边听一边写,皱眉问:“往年河东粮食收成如何?”

    户部官员立刻去翻案卷,“粮食产量有少数积存,河东十二州加起来约有八万石。”

    “八万石…”弘晟凝眉思索,“八万石还不够一州的百姓熬过整个冬季。”

    “回皇,河东旱涝灾害往年频频发生,所以这些年来的储粮一直不多。在应对天灾,河东百姓倒也颇有经验,除了存储粮食外,他们还会在涝灾来临前收集其他一切能充饥的野菜,但以前都不曾用。”

    弘晟捏紧了拳头,“朕绝不会让子民沦落到靠野菜充饥的地步!”

    随着时间推演变换,各地的储粮调查也都呈了来,有的地区储粮多,但有的地区储粮少,调粮又要耗费极大的人力财力物力。国库虽然尚且充裕,但弘晟也不敢肆意调用银饷,毕竟未来是怎样的,大家都无法预测。

    翊坤宫,意远坐在书房里不知倦怠地翻着案卷。

    子兰看在眼便只剩了心疼,“娘娘,您歇一歇吧,都看了快两个时辰的案卷了。前朝的事情自有武大臣们操持,您要替皇分忧,也不能以损耗自己的身子为代价啊,您现在还怀着小皇子呢。”

    意远恹恹地合了案卷,自从道晏告诉她,她能决定天灾情形走向,她心思彻底紊乱了。把六部相关案卷抱过来,只不过是想找些有用的信息,可翻阅了这样长时间,却没有半点让她眼前一亮的信息。

    “罢了,扶我去休息一会儿,不许动这案卷,等会儿我还要看。”

    子兰千恩万谢地过去扶她,“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咱们大周朝廷里有那样多的能者,必能辅佐皇解决这场天灾。”

    意远悠悠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她躺在榻,却了无睡意,一个劲儿睁着眼看帐顶龙飞凤舞的图样。想想自己不过是一个深宫妃嫔,既无参政的权利,也没有那种才能,可道晏偏偏说自己是决定灾情走向的人。

    灾情走向自然是和官府救济有关,简而言之,若官府能妥善安置受灾百姓,不会使民怨沸腾。从察觉到灾难所指之后,皇帝便同六部官员部署此事,想来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可是…她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到弘晟呢?

    意远噌一声坐了起来,拨开帘帐喊子兰道:“更衣,我要去乾清宫。”

    子兰匆匆走过来,“小祖宗,您也躺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又要闹着出去?”

    意远见没人侍候她,便起身自行穿衣,“我要去乾清宫那边找点东西。对了,把今天准备的午膳也一起带,皇今早怕是又没有用膳。”

    子兰奈何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翊坤宫。原本以为主子好脾气是他们这些宫人的福气,现在看来,有一个太爱折腾的主子,也不是多么幸运的事。

    到了乾清宫,意远吩咐宫女将膳食送去勤政殿,自己则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书籍里。

    很久以前,她记得在这里翻到过一本水利图册,那面画有一千年前原大乱时,一位水利工程师修筑的大坝。她记得那幅图下面配的字是修筑大坝的原因——当时天灾肆虐原,连着下了几个月的雨,长江流量激增,淹没了万顷农田。

    如果能在长江游提前修筑一座大坝,是否能减轻涝灾的影响?

    “水利…水利…不是这儿…”意远走在高大的书架,只希望能快点找到那本书。

    “我当时在哪儿站着?”她拼命地回想着,侧首的一瞬间,望向了靠近暖阁御座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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