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吗,我能看见我、看见了。

    她在哭,她抱着的是我吗,我肩膀上的是什么白色的乌鸦。是你吗

    呜呜

    像是灵魂的哀嚎,又或者是生命的哭诉。失去色彩的世界不断的离我远去,像是行走在时空的长河,让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角落。

    “陛下,你醒了”

    沈宏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漆黑墨色中泛紫的面庞。那是怎样的画面,就像照片的底片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应有的色彩。陛下是在说我吗尽管很不适应但沈宏彦还是看得出那默片面孔中流露出的沧桑与憔悴。用力撑起了身子感到一阵撕裂的痛楚,用手捂住胸口留下了几滴白色的血液。沈宏彦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道一指长的伤口微微裂开。

    “别动,陛下小心身体。”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是个太监。

    沈宏彦抬起手,“扶我起来,去史官那里。”

    “陛下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沈宏彦冷冷的注视着老太监,冰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让人胆寒。那眼神中带着来自幽冥的气息,在老太监眼里,此时的沈宏彦就如同从深渊中归来的死神一般,不可违逆。

    “是。”

    沈宏彦不停地打量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不一样的色调构成了另一种风格的画面。如同九幽的冥殿,永远漆黑一片。

    穿越,也许这里就是冥界。又有那个人见过这样的世界,没有色彩的世界。还是死了么沈宏彦脑中不断回想着死前的画面,那绝美的一幕令任何人痴迷,那朦胧的细雨丝丝入魂,那天、那月、那人,如今即以离他远去,如同庄生梦蝶,又或者是蝶梦庄生。他还活着,在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也许已经死了,这里就是冥界。

    想着,跟着老太监来到了翰林院。翰林院的布置到不拘一格,也让沈宏彦第一次见到了浅黄色,淡淡的黄色却流露出异样的妖艳。

    “陛下驾到”

    正殿内走出三个人,为首的身着紫玉流云袍,面目沧桑,左边是个年轻人,衣冠不整,手中提着个鸟笼,那唯一的淡黄色就是笼中的那只鸟,头顶是一撮绿色的羽毛,低沉着头颅像是在跪拜着自己的王,右边是个杂役,手中还提着扫帚,目光不时偷着瞄两眼皇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沈宏彦走进正殿,“翰林学士,把近日修订的史料取来。”

    “陛下,这、、、、、、”老学士犹豫,不论在哪人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在这样没有色彩的世界。

    “你想抗旨。”沈宏彦看向翰林学士,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正跪在殿前的三个人。

    “遵旨。”老学士看向站在沈宏彦身边的老太监,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还有一丝惊恐,快步走到书架取来几部刚刚修订完的史料,上面记载最近一个月前的事。

    找了个位置坐下,沈宏彦细心的翻看着每一页、每一行文字。

    “陛下,天快黑了。”老太监提醒着。年轻侍读手中提着的鸟不停地叫着。

    “嗯”沈宏彦站起身来看向逐渐变白的天色,这是一个黑白颠倒的世界吗一个又一个疑惑不停地浮现在沈宏彦的脑海之中,等待着他去解决。走出翰林院,看向远方的边际白色将一切都吞没,不再有任何的画面,不再有任何的线条,仅剩无尽的白昼,耀眼夺目。沈宏彦看向那冉冉升起的黑月,就像墙上的黑斑,惹人注目。他看见了黑月中有一只不断在奔跑的麋鹿,不,是麋鹿双角上顶着太阳在奔跑,周围拱卫着群星,那星是游戈在宇宙中的鱼群,是遨游在星海的飞鸟,不断的在奔走。

    沈宏彦无法理解他所看到景象,脑海中不断的闪过白色的乌鸦,墨色的麋鹿,飞翔的鱼群,奔走的鸟兽,他们像是十分的惊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一样,没命的往前逃,好像只要一停下,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沈宏彦心里想着,回到了塌下,想着刚刚在翰林院看到的信息,脑中不断盘算着。

    老学士记下了一个月之前到三天前的事,从大胤王朝的分崩离析,到勤王之师兴兵入关。短短一个月里大胤王朝从兴盛走向衰败,从繁华安定坠向飞火连天,战争的号角已经临近了。而他、沈宏彦作为景宋国的第十四代国君,大胤王朝最坚实的支柱,保王党的最大支持者于七天前被人于宫中行刺。

    据记载,众官员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端坐于高堂之上的景宋武德皇帝胸前流出白色血液,是时血流不止。众人惊慌失措,御医用药三时血方止,御医诊断过后,以失血过多为由,扶上归寝。七日未有朝议。而今兵止下川邑,未与勤王之师汇合,陈留王李辰宇已兵至渭水河畔,不日即将渡河东去。而勤王之师仍停留在商丘至今日已半月有余。

    记载中又有诸如赤焰龙驹,烈焰雄师之类,驯兽成军,让沈宏彦无法理解。不过对于现在的沈宏彦来说,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至于王朝的更迭,自会有历史去书写。

    白夜降临了。沈宏彦看不见任何色彩,就像被闪光弹白了一般,短暂的失明了。视角再次落到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熟悉的色彩,动人的画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划过天空的大鸟。

    “你回来了。”

    画面中男人坐在沙发上,手中的手机顺序播放着圣经,门打开了,男人问道。

    进来的女人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怎么,不想见到我。”

    “我不该答应见你,本来这样的结局就已经足矣”,男人在手机上慢慢的划了几下,圣经停止了。

    女人走了过来,俯身到男人的耳旁,“那是你的剧本,不是我的。”

    “哦,你还想要什么,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堪。”

    “不,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全部。”男人走到窗边,始终紧闭着双眼。

    “那这次,我要,你的命。”

    “是啊我能给你的唯有如此了。”兴业小区街边多了一具尸体,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有白鸽划过头顶的天空,桌面上摆着遗属和一纸信件,女人最后看到的是那句多少年都没变过的我爱你。

    一滴滴水珠打在地面,是雨水还是泪水,又有谁分的清楚。

    致我最爱的人:

    瑶,也许上天就不应该让我再一次见到你,那时我便决定将我的一切都给你。

    十三年前那个盛夏我遇见了你,疯狂的追求,不要脸的表白,肉麻的情话,没有换来你的深情脉脉,有的只是不屑一顾。

    七年前的那个深秋我在婚姻介绍所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于是我去了。我见到的不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对着窗外的阳光,希望见到明媚的太阳。

    那天我们相见在咖啡店,我问你说,大一的一场车祸夺走的了你的光明。你问我的名字,我用了另一个名字,我怕你会烦我。你说想要有个人不离不弃,不会嫌弃你看不见东西。

    我说我会带你治好你的眼睛还你一片光明。你笑了,你不知道的是,你在我眼里永远那么优美。那天之后我们终于走在了一起。

    一起去西湖,一起去登山。我带你去爱琴海,你说你想看云彩,我将一切拍下来,我说等你治好了眼睛就能天天看着我们的曾经。

    三年前,我们在英国做了手术,巧的是我把双眼给了你。那天你看见,我看不见了。你看见了我,你告诉我,你知道一直是我。我心里是甜的,那天你说了我一直在等的“我爱你”。

    半年后我们婚礼那天,你消失了,我苦笑着,也许你从没出现在我生命里。我每月依旧往那个曾经熟悉的账号里打钱,将房子留下了你的名字,将我的一切留给了你,我在等你。我不想问你为什么,我就想告诉你,我爱你。

    瑶,我走了,希望你还记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希望你别把我忘了,记得有个人曾经出现过,爱过,也,绝望过。

    祝,幸福。 2018.7.12

    沈宏彦

    “陛下,该起了。”沈宏彦睁开双眼,还是那个默片世界,再也回不去了。老太监的话提醒着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是景宋武德皇帝沈宏彦。远方麋鹿过隙,白夜已经过去。

    这诡异的世界,白夜里无法做任何的事情,因为白色会吞没一切,这不是黑夜,没有火把可以点亮白夜,慢慢白夜,只能等待。记载当白鸦划破天际,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黑白将会颠倒,世界将会毁灭。

    在这个世界白鸦就是灾难的象征,就连墨色的乌鸦也早已灭绝。据说创世神亲手斩杀了象征着白昼的三足金乌,然后引来了吸收光的麋鹿,每晚当麋鹿与鱼群飞过将会带走白夜。

    沈宏彦望向天际,也许那个传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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