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就如同漫画家刚刚手绘玩的草稿,这个世界的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明显的线条,就像水中的游鱼,泛起丝丝涟漪。沈宏彦始终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怎样都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叛军到哪了”
“回陛下,据来报已至渭水河东,柳家巷处。”回答的人是景宋兵部尚书刘雯。
沈宏彦没说话,他记得这个人,老学士记载中对这个叫刘雯的人有很高的评价,景宋能在战乱来临之际坐拥天下最大土地,在十二年内成为大胤王朝最为富庶的诸侯国,他沈宏彦可以在诸侯国称皇帝,与此人功不可没。而他沈宏彦可没当过皇帝,也不是那个从小就接受当皇帝教育的武德皇帝。所以无论做什么沈宏彦都小心翼翼,哪怕出半点的差错,也许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他死过一次了,也许再死一次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下川邑的军队呢”
“已经动身了。”
“统帅石达嗯”沈宏彦回想着从史官哪里看来的一切,“这件事一会再议,寡人这有件更重要的事儿你们来说说,我兖州陈仓县月前发生大火万亩良田颗粒无收,为何昨日奏章才到”
沈宏彦注视着阶下众人,半晌无人应答,“丞相,你说呢”
花白胡子的王承恩走了出来,“这,老臣不知。陛下可以问问户部。”
“事事都问他人我要你这丞相何用”沈宏彦摸摸了脸颊,不温不火的道,“户部尚书,你来说。”
“回陛下,这奏章其实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只是”户部尚书曾广文回到,说了一半却又迟疑了一下。
“怎么说。”沈宏彦看向王承恩,此刻年近六十的老头子轻捋着胡子,微微摇头。
曾广文接着道,“只是这奏章一直压在丞相府,与枢密院,这才不得上奏。”
“哦,丞相可有此事”沈宏彦看向下方交头接耳的大臣们,明白这是朝中争斗。
“回陛下,确有此事,只是这火灾发生之处,是陛下您的私田,故老臣一时难以决断。今日陛下龙体康安,这才有所禀报。”王承恩解释了一番,殿下众人立即正禁一站不敢出一言。
私田,沈宏彦看向王承恩,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不敢多说,便道,“退朝之后于偏殿再议,众卿家可还有事要奏”
“陛下,臣有本奏。”百官之中走出了一位相貌平平的人,官服尚且没穿好,腰带也搭了着,“陛下北州,塔卡尔部落派人求见。”
沈宏彦看了过去,是礼部侍郎郭依。北州,那真是个遥远的地方“见。”沈宏彦道,“还有一件事,是需要我们继续努力的,这件事便是点亮白夜,让我们能在夜间行走,工作。”
“陛下,恕臣直言,我大胤历经七百余年,经三十七代帝王至今仍五任何办法,陛下还是以社稷为重啊”王承恩说道。
“丞相以为什么是社稷是江山,是军队,寡人以为是民力,若有夜不用眠之法我景宋王朝成为中州第一王朝将指日可待。丞相以为如何。”沈宏彦不露一丝表情,辩论道。
“陛下所言有理,可天意不在此,人有如何前朝泾河镇王巍玩火自焚,东魏孝文帝水漫高堂死伤无数,陛下还望思量。”王承恩厉声反驳。
“哦,那依王丞相之理此事便无可奈何。”沈宏彦皱眉,“他人以为如何”
“陛下以为火灾如何”王承恩反问。
“以水淹之则已。”沈宏彦不假思索地道。话音刚落则听满堂群臣乱成一片,七嘴八舌,甚有摇头叹气者言,“此寻死之道耳。”
“肃静,朝堂之上岂容尔等如此喧哗。”王承恩怒斥,“陛下,我朝历代火灾均是要开渠扩道,来疏导火灾自行散去的,从未有过用水淹之的道理。”王承恩解释道。
沈宏彦摸了摸下巴,没有再问,这才反应过来前世的经验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未必管用,“火灾一事寡人将与王丞相同去,还望老丞相指点。”
“陛下过谦了,老臣自当知无不言。”王承恩退下。
“可还有事无事退朝。”沈宏彦看向众人。
“恭送陛下。”
太和殿,沈宏彦批阅着奏折,丞相王承恩站在左边墙边,墙上是一幅兖州的地图,王承恩不时地指着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在要害之处指给沈宏彦,当指到善郴县时,王承恩一顿,道:“陛下,此处便是您的私田,若想引火至浙东一带的荒地,必须扒地造渠。”
“陛下,那可是五万亩良田啊。”
“天灾人祸,总要付出代价。”沈宏彦走到地图边,用手抚摸地图,看向王承恩,“我们活着,这些地方的人也得活着。”
“陛下说的是,臣明白了。”王承恩领了圣旨,去兖州了。沈宏彦也要去不过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做。
来到御宇殿,来自北州的蛮人早已等候多时。就如同古代的匈奴人,蛮人穿着兽皮外衣,带着貂皮帽子,肩膀上一只苍鹰矗立,为首的中年人长了一只鹰一样的鼻子,犀利的目光就像在追寻着猎物,双手抱拳,微微弯腰,以示行礼。
“见过景宋武德皇帝陛下,我史进拓跋谨代表塔卡尔部落向您问候,谨代表我们的可汗向您伸出象征友谊的双手。”中年人再一次行礼。
“北州据此甚远,来使车马行舟,路途劳累,不如先行歇息,待养足精气再来商议,毕竟北州来使毕竟身负重任,还是谨慎为好。”沈宏彦用手托起史进拓跋,用手示意辞座。待双方入座后史进拓跋道:“臣仰慕陛下已久,今奉可汗之命出使景宋王朝,欲互通有无,并建立一定的军事外交关系,还望陛下多做考虑。”
沈宏彦看向陪同一起来的兵部尚书刘雯,刘雯不做回应,只是手握茶杯,做把玩状。沈宏彦想了想道:“来使的好意寡人已知晓,互通有无必然可以,双方经贸往来实乃一大幸事,至于建立一定的军事外交关系,还请来使稍等时日,待我宫中事了再做答复。”
“哦,堂堂上朝武德皇帝难道还做不了主”史进拓跋看向刘雯道,面露讥讽。
“让来使见笑了,非是寡人做不了主,而是景宋地大人多,寡人不是部落首领,这天朝皇帝要为全天下万万子民着想,实不能为所欲为。”沈宏彦半眯上双眼说道,“来啊,送使节去驿馆歇息。”
“告辞。”史进拓跋轻整衣冠,拱手离去。
沈宏彦与刘雯对视,二人同时道,“远交近攻。哈哈哈哈”
通河路口,丞相王承恩望向远处诺大的皇宫道:“陛下啊,也许还是年轻。”
“老爷何出此言”小管家多嘴问了一句。
王承恩回过头自顾自的赶路,“你知道吗,陛下想找一个可以供他夜间行走的事物,多少年了,从有史以来,除了传说中的神以外你还见过,听说过有人能在夜间行走吗慢慢白夜,就像是生命的禁区,除了神灵,没人可以步入的。唉”
“那老爷此行不是很危险,要与那禁忌的死亡之鸟的眼泪作斗争”
“嗯,是啊,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归啊。”
“陛下不是很看重您吗”
“我们的陛下长大了,他啊在等一个机会,等不来,他就自己创造一个。”王承恩笑了笑,“还是急促了些,所以说陛下还是年轻。”
御书房,沈宏彦看着手中老太监送过来的一张画着奇妙花纹的鲸鱼皮纸,上面铭刻着古老奇异的符号,还有不为人知的咒语。老太监说道:“陛下,今天是您十六岁的生日,先帝陛下托老奴在今日把这幅景宋世代流传的神之契约交给您,滴上鲜血,先帝的英灵会带着您寻找到最适合您的坐骑。”
沈宏彦咬破手指滴上鲜血,耳边响起古老的英灵之歌,契约上的文字缓缓转动,诡异的花纹化作通向异世界的大门,矗立在御书房中间。沈宏彦欣赏着白玉石柱上优美的龙纹凤像,然后踏入了那不停转动的时空漩涡。御书房内老太监含着微笑闭上双眼,像是一种欣慰,又像是一种解脱,苍老又不失阴柔的面孔流露出的唯有深深的自豪,他的任务完成了,景宋武德皇帝沈宏彦长大了,过了今天,他将拥有自己的坐骑,成为一名英勇无谓的战士。
刘府中刘雯与一众宾客对饮。“恭喜刘大人从此平步青云啊”
刘雯喝干净杯中的酒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刘大人占据政坛,从此只手遮天的日子,哈哈。”兵部侍郎李宏伟贺喜道,“今天他王大人王丞相被一纸调令调到了兖州,又与陛下共同接见了北州来使,可见陛下重视,这丞相之位指日可待矣。”
刘雯又喝了一杯酒,摇摇头道:“今天,是湘妃,湘皇后逝去的第十六年,十六年了,还记得那年的今天,陛下还刚刚诞生,可惜,连他亲娘一眼都没见着啊。呵”
众人放下了酒杯,不再欢笑,十六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总提醒着一些人曾今这个王朝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