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戰況激烈,河間王猛攻,周璞固守,一時焦灼難分。

    一身鎧甲的小三對周璞說:“公子,河間王進了咱們事先埋伏好的地方,是否還按原計劃行事”

    周璞倒是意外,“是東海王引他進來的”

    “是。”

    談讓忽悠東海王的時候,跟他事先套好了幾處埋伏,到時候東海王假意與河間王合作,引河間王進埋伏圈,算是裏應外合之計。不過套好歸套好,卻沒指望東海王能把人引來,畢竟河間王不是個傻子,他比東海王有心機的多。

    “進來多少人馬”

    小三說:“不少人呢,本來河間王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山上,不知怎麼的忽然親自領兵轉戰城門口了,看起來像是山上那邊有了足夠勝算。”

    山上的情況周璞顧不上了,如果有小瞎子跟老張先生還有張風都守不住,那誰去也守不住,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護好城門,能退兵纔有餘力去救場,如果不能,那就註定是場敗仗,怨不得天。

    “按照計劃來,城門這邊你跟小四看住了,我過去看看。”

    所謂的圈套,就是暴露一處防守較弱的地方,引河間王攻破,然後伺機反擊。反擊的前提是對方不知內情,打一個措手不及,但如果人家早有防備,這便叫引狼入室,所以周璞不大放心,決定親自過去守着。

    東海王跟在河間王身邊賣力唱戲,一派兄友弟恭,還不停給人家出謀劃策,“大哥,我對琅琊郡熟悉的很,東城門那邊防守最弱,我當初就是從那邊逃出來的,眼下正是咱們攻城的最佳之地”

    周璞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西南,東城的確人馬不多,故而河間王一路配合,沒戳穿他拙劣的演技。

    “倒是有勞三弟提點,那咱就先把東城門破了再說。”

    這小城門有跟沒有一樣,在這些王的眼裏,還沒有自家後門大,說破城都擡舉,最多就是費點力氣闖進去罷了。

    河間王如此上道,把東海王樂夠嗆,沒想到計劃會如此順利,等老大哥進了圈套,天下就是他的了。

    “大哥有勇有謀英勇威武,三弟實在佩服,以前跟大哥做對是我讓豬油蒙了心,我哪裏是大哥的對手。”

    河間王輕笑,“三弟何必妄自菲薄,大哥還不是差點死在你手裏。”

    東海王心裏咯噔一下,感覺他這語氣不大對。

    那邊破城果然很快,轟隆一聲,小城門被撞的魂飛魄散,河間王的人馬魚貫而入,就這樣進了琅琊郡。

    “走吧三弟,今後只要你配合大哥,大哥不會虧待你的。”河間王騎馬先走了。

    東海王四處瞧瞧,也打馬追上了,心說管那麼多做甚,反正他人已經進了包圍圈,活着出不去的。

    城中防守比想象中弱,彷彿真如東海王所言,周璞把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西南。河間王帶了足有三千人進來,是做好了被埋伏的準備,他自然不會真相信東海王,之所以來冒險,不過是充滿了自信,他不信一個小小的埋伏能困住他,何況城內真有那麼多人嗎,未見得。

    如果有足夠多的人馬,山上不會打的那麼艱難,眼看着山上要守不住了,周璞還不去支援,只能證明無暇他顧。河間王對戰局充滿了信心,山上已經十拿九穩,待他進城殺了琅琊王,再挾持沈約之女,最後收拾祁王。

    等他進城後,城門卻忽然被封了,封上的不是城門,而是火牆,那火好像憑空燃起來的,誰也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幾乎在一瞬間就燒成火海,徹底將河間王的退路封堵了。

    “三弟,這就是你說的防守弱”

    河間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東海王,雖然進了埋伏,但絲毫沒有慌亂。東海王還想繼續做戲,“大哥你誤會我了不是,這裏的確是弱,我確實從這裏逃出來的啊,誰知道二哥又有防備了呢,肯定是利用我,二哥這個人一向詭計多端,上次便是他攛掇我設伏殺您,自己卻跑了,我完全是受他矇蔽擺佈。”

    “是麼,倒是小看二弟了,不過他人呢,打了這麼長時間,我可沒瞧見他人呢。”

    東海王哼道:“他啊,你以爲他還能提的動刀嗎,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成了個酒囊飯袋,眼下守城的是周璞,這小子倒是有兩把刷子,你可別小瞧他,我就是在他手裏喫的虧,您待會兒可千萬替我報仇”

    河間王笑笑,“那

    沒問題,你讓一個小輩打的跪地求饒,自然沒面子,大哥替你找補回來就是,來年你忌日的時候,大哥用周璞人頭給你祭奠。”

    說着,他抽出腰間的刀,對準東海王的腦袋,割韭菜似的一刀砍下去,“解決你二哥之前,大哥先送你下去,可等着他點。”

    東海王離得太近,完全沒有防備,腦袋滾地上的時候,甚至還保持着與大哥同仇敵愾的表情。

    河間王冷下臉,馭馬直接踏過東海王的腦袋,舉兵進城。周璞領兵半路攔截,跟河間王在城中對上。

    “我倒是沒想到,最後一戰會是跟你這個毛頭小子打,你父王呢,想奪皇位不能這麼坐享其成吧,把兒子推出來玩命,自己卻當縮頭烏龜”

    周璞笑笑,“那不重要皇伯,我代表的是琅琊王府,您最後的計劃不就是跟琅琊王對嗎,是誰都一樣。”

    “口氣不小啊大侄子,老實說你是不是已經篡位了,那你比我那幾個兒子有出息啊,我們上一輩還沒一決雌雄,你倒是先提前有了繼承資格,就衝這點,我也把你當個對手,來吧,讓皇伯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你說錯了,我暫時對皇位沒什麼興趣,眼下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你。”

    這邊一觸即發,後山那邊戰況艱難。河間王的自信不是白來的,琅琊郡的人確實沒有那麼多,跟東海王打的時候還損失不少,根本經不起這樣的四面強攻。

    此時又已入夜,談讓在密道中指揮作戰,一邊還要照看小媳婦,自從昨夜過後,他一步也不敢離開她。

    他抱着睡過去的媳婦放在小牀上,一邊對老張說,“如果天亮之前不能破局,便只能冒險引他們進密道,或者乾脆燒山。”

    老張說:“如果燒山,便是魚死網破,很難不波及城內,等於將賭注押在城門,如果我們不能最終破城,那就等着跟琅琊郡一塊埋葬了。”

    “本來就是魚死網破之戰,集中在城門也罷,我們跟周璞這樣分戰兩端,並不利,不如拼一拼。”

    “再等等吧,或許會有轉機。”老張嘆氣,“我是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的魄力,凡事求穩,拿一座城去賭,心理上過不去。”

    “張先生,談大人。”有個兄弟過來說,“山下發現不明人馬,正在攻山,似乎是衝着河間王去的。”

    談讓看了眼沈令菡,轉而對老張說,“恐怕是沈先生來了。”

    “沈約”老張還不知道他的事,“你怎知道是他”

    談讓便將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他,“三王之爭爲何來的這麼快,全是沈先生挑起來的,包括琅琊郡的這場仗,也是他一手促成,沈先生的目的是將三王斬殺在琅琊郡,此時出現不一定是爲幫我們,有可能是連我們一塊端的。”

    老張意外卻也知在情理之中,“他這是爲誰,前朝還有誰活着麼,或者是爲了楚國”

    “不知道。”談讓忽然想起了林氏,老張以前曾經問過他母親可是楚地人,以前他確定不是,現在倒是有那麼點懷疑她是,雖然想不通關鍵處,但他總覺得林氏與這事有關。

    “不過我猜想,沈先生不會爲楚國,楚國並無值得輔佐之人,如果還有,他不會等到現在纔出手,早在前朝的時候,就應該跟官家一起造反了,而且安伯侯這個楚地人與沈先生亦兩立,這沒有道理。只有一種可能,沈先生是想要爲前朝復國。”

    老張點頭,“你分析的很對,不過我總覺得他不是這麼糊塗的人,國覆如燈滅,他那樣個人,怎會做這種逆向之事,或許另有隱情。”

    談讓站起來,“我去陣前瞧瞧,不論如何,沈先生的人在給我們解圍,我們理應先配合他,也只有等沈先生一方破了洛陽城,咱們的困局才能真正解,至於後面的,再說吧。”

    談讓命張風拼盡全力打,與山下的兵馬成包圍之勢,將河間王的人盡數困在山上,直至天亮之前,河間王引以爲傲的兵馬幾乎全軍覆沒,西山有如屍山血海。

    何秀秀在天亮的時候越過漫山遍野的屍體,急於一睹女婿芳容,頗有些心急火燎之態。

    後背上的胖小子舉着一個木頭人給她看,“我跟你說啊岳母大人,我三哥哥可不是什麼正經人,成天就會送這種不值錢的玩意矇騙我令姐姐,瞧見沒有,這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我令姐姐看上他啥了。”

    何秀秀看着眼前一言難盡的“女婿”,心理五味雜陳,心說自家閨女的眼光怎麼就不隨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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