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採宣看着他二人相觸的手,面頰上的花鈿抽搐了一番。
“殿下疼了多久了”
“從離席一直到如今。如何”
離盞洋裝仔細聽脈,細想着接下來該怎麼做纔好。
她本可以一舉大呼,稱他得了石淋之病已經病入膏肓,藥效甚微的,白採宣聽到,定然會同顧越澤翻臉。
只是此舉有一處不妥,當着白採宣的面,親口這麼說,無疑有故意挑唆之嫌,加之白採宣收到的那幾封信,免不得要惹顧越澤生疑埋怨。
離盞纔不屑用這樣破綻百出的手段掀開他二人之間的醜陋瘡痍。
她想在顧越澤心中佔據一個盡善盡美,冰清玉潔的位置,高高在上欣賞着這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在她精心佈置的陷阱裏你撕我咬。
就如同上輩子顧越澤殺了她的父兄,她還以爲他是自己的完美丈夫,等着他來救贖自己一般。
呵
她會還給他的,變本加厲的還給他
離盞朝後瞥了白採宣一眼,立刻裝作警惕的模樣,故意湊進貼在了顧越澤的耳邊,語氣焦急而低細:“盞兒不是囑咐過殿下萬千不要飲酒麼如今飲酒太多,加重了石淋之症,又催發了病情。我摸了殿下的脈搏,此次十分兇險得立馬派人出宮去採藥來煎纔行。”
“賤人”白採宣突然大吼一聲,拂袖而來。
“你這賤人,竄到我惜晨殿到底有何圖謀進門時不同本宮行禮,本宮便可治你個大不敬之罪你不知收斂也就罷了,還當着本宮的面同太子殿下夾面貼耳,你方纔在同殿下嘀咕些什麼”
離盞頭也不轉,對着顧越澤行了個眼色。
“沒什麼,民女給殿下診脈,發現殿下似乎因操勞大婚一事十分疲乏,加之席上飲酒過盛,一時傷了胃和腎臟,需要開副方子稍微緩緩。”
顧越澤感激的看向離盞,眼裏帶了欣賞的神色,覺得她又懂事又機靈,愈發如獲至寶。
白採宣是不會信離盞的話的,這般解釋過後,反倒讓她更加氣憤。
離盞所言若真,何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非要以脣咬耳
從一進門時就覺得他二人不對。
眉目傳情,秋波暗遞,顧越澤一見她便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盞兒”二字,足以見得他二人地下往來是有多麼親密頻繁。
更可氣的時,這二人一唱一和,還默契萬分搭戲唱臺,哄騙於她,一致對外的模樣好像她纔是個多餘之人。
白採宣氣急敗壞,踩着一地的碎片“蹭蹭蹭”的走到離盞面前,也不管那瓷片會不會劃傷自己的腳,伸手就去拉扯離盞。
“你可真有本事啊離盞,跟本宮回話也不對着本宮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
顧越澤聽她叫罵,一時又頭疼起來。
“若不是本宮可憐你給你遞張帖子,你今日連宮門都進不來是本宮太過心慈手軟,放肆你這無臉刁民爲所欲爲了有爹生沒娘養的可憐草芥,本宮今兒個便要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做禮數”
“跪下”她像潑婦似的抓扯着離盞的衣衫,離盞雪白大氅上數根無暇的銀毛從她指縫見飄飄而舞。
離盞正愁白採宣太過冷靜,這下可好,終於是沉不住氣了。
她奮力將白採宣一擋,白採宣本踩在地上的花生上,腳下不穩,差點摔了個踉蹌。
洋相一出,惱羞成怒。
“你敢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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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離盞只笑:“一時失手,莫傷了娘娘金枝玉體。”
白採宣氣得不勻淨,瞪看向顧越澤,要他拿出個態度來。
“顧越澤,你裝什麼你好生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你眼裏溫柔大方,與世無爭的天真美人如今竟大膽到同你正妃動手都不會承認的地步呵,你倒是同我說說看,你看上她什麼她到底何處特別天下女人都是一樣,非要強分,無非只能分成兩種。一種明面上捻酸,一種背地裏善妒,我佔了心直口快什麼都袒在明處,卻及不上她蛇蠍心腸暗地裏爭鋒能插手別人姻緣的女人能好到哪裏去你自己好好想想”
如同蜂巢在耳,嗡嗡聒噪,顧越澤捂着心口的手愈發緊,頭也埋得更低。
“顧越澤你便由得這低賤庶民衝你妻子動手,無動於衷嗎”
“娘娘,殿下身體不適,您還是少說兩句吧。”離盞勸道,
“你住嘴這裏最沒資格說話的就是你壞事做盡卻當盡好人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本宮非活剝了你的皮不可”
男人不管事,狐狸精又軟綿軟似水,打不中,罵不痛。
白採宣失了理智,尖銳景泰藍護甲朝着離盞柔弱的肩膀攝去,顧越澤一聲疾呼,孫福正就趕緊把白採宣給拉住,“娘娘使不得,洞房花燭夜,見了血光不吉利”
“狗奴才,快把你那髒爪子拿開,小心本宮把你宰了和這賤人的屍首一起扔亂葬崗去喂狗喫”
“娘娘息怒。”離盞慢慢道。
她是顧越澤的救命稻草,顧越澤不會容許任何人傷着自己的,由是心裏忒淡定了。
離盞轉動着狐狸眼,滿含憐憫的瞧着張牙舞爪卻又半寸也前進不得的白採宣,櫻脣微啓,聲音柔美卻又委屈。“娘娘息怒,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軀,國之脊樑,社稷之重。如今身體抱恙,民女心中萬分焦急,怕有絲毫遲疑,便延誤了殿下病情。還請娘娘體恤民女一番苦心,原諒民女禮數不周之罪。”
“賤坯子你以爲太子這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就能安然無恙嗎呵愚昧你可知太子大婚,除了喜婆和安排好的宮女以外,其餘女子不得入內,違者必斬”
“民女不知。”
“那本宮就告訴你,前朝皇上還是太子時,大婚之夜有宮女從門前竄過,被喜婆發現着人逮住,先皇覺得有損太子名節,便祕密賜酒毒死那宮女。你今日擅闖此地,本宮一聲高呼,你的下場自然同那宮女一樣。沒人能保得住你,即便是太子替你求情,可你終究玷污了東宮和白家的姻親之好,宗室留不得你”
離盞洋裝有了愜意,捉住顧越澤的手,“殿下,盞兒果真會死在這處嗎”
顧越澤瞧了白採宣一眼,白採宣滿臉猙獰,具是偏執,令他心有慼慼。
“殿下,盞兒不想死”
但低頭再看離盞,她依偎在自己牀邊,懼意在她眼眶中抖爍,好像一隻被獸夾困住的雪白狐狸,這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令他心魂蕩失,他乍然張脣,對着白採宣吐出一口酒氣。
“你休要亂來她非擅闖,是本王邀她來治病的我與她之間清清白白,怎就成了你口中的污穢關係”
“便憑那幾封信”
顧越澤啞口,低頭瞥了離盞一眼,離盞除了好怕,什麼表情都沒有。
他不敢問,一問便成了此地無疑三百兩了。
“又心虛了”這回換白採宣無奈一笑,“顧越澤,你堂堂一個太子,論心氣可全然比不過你面前的這位無辜美人啊。這信是你寫給她的,如今轉手到了我手裏,何人所爲再明顯不過。離盞,你倒是教教太子,混淆是非,厚顏無恥這八個字該如何才能演繹得無懈可擊”
真要演繹麼那我便讓你長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