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照芹恍然回神,盯着官員手中金燦燦的錦帛如同看見了斷頭臺一般,搖頭後退,“不不這是假的如果是皇上的旨意,來時你們怎麼不宣早朝時爲何不宣”
“這是密旨。”官員無奈。
“不我白家沒有勾結太子只是時運不濟,將宣兒嫁到了東宮而已,這就成了勾結造反嗎我作爲丈人,送太子一些玩物罷了,這也你能稱爲證據”
端王已經懶得理他,吩咐禁軍將所有家丁奴僕帶進來。
奴僕跪在兩旁,一旁各八列,正中跪着白家父子。
“老爺,老爺別碰我,你這渾身刀鏽味的糙人,離我遠些”女人的尖叫聲伴隨着跌跌撞撞的腳步傳來,禁軍將幾個扭綁在在一起的妾室扔在雪地上。
“玉華,春然,連雲”白照芹心痛如絞,忙不迭一個個的扶起。
刑部的人已將人頭點了一遍,默不作聲的走到端王面前。
“所有人都齊了”
“除開三十個已經就地正法的門客,還有五十個已經處死的府衛,其餘二百六十一口都到齊了。”說罷,還冷呵了一聲,“這麼多人,比當年黎家被抄斬時還要來得輝煌。”
“把離小姐請進來吧。”
“是。”
幾個妾室剛被白照芹扶起來,就被禁軍措不及防的一陣鞭子打到在地。
“叫你們起來了嗎臭娘們兒聽不懂人話的賤婢都給老子跪着,老子不讓起,就給老子一直跪着”
女人受不得痛,披着花花綠綠的衣服遍地打滾。
雪白的皮肉很快在九節鞭下爆裂開來,露出白骨和青筋,森然恐怖。
女人們捂臉慘叫。
“啊,你們這些殺千刀的“
“老爺”
“老爺救我老爺”
“要死人了,妾身要被打死了,老爺快救我”
“這到底什麼怎麼一回事啊,老爺”
白照芹心痛不已,大喊,“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她們只是幾個妾室,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衝着我來好了”
“父親”白嚴忠癱在地上茫然一聲喊。
他從來沒看見父親低三下四的求過人,這是第一次
他忽然覺得,什麼指望都沒有了
“停手”一聲輕喊從院門外傳來,聲音陰柔中泛着森森的寒意,分明出自女子之口,可那揮鞭之人卻如得了皇命一般,立刻就收回了鞭子。
誰誰在幫他們
是一直在爲太子周全的皇后麼
他看向白照芹,白照芹和他對望也一眼,竟也緩緩轉目,愣愣的朝院門口看去,眼裏帶着切的希望。
不僅是他們父子,白家上上下下,從主子到奴才,無一不屏氣凝神的期待着這神祕女人的到來。
方纔還哭喊喧鬧的後院突然間安靜如止,只有幾隻灰雀在牆頭嘰嘰喳喳的叫着。
“橐橐”的腳步聲漸漸離近。
踏過積着白雪的青石板,一雙玉白色的繡鞋先踱入人的視線。
人們不由自主的上移目光。
素白織錦的長裙蓋住了女子的腳踝,裙裾上繡着幾點紅梅,寥寥半枝花色,卻因工藝精湛猶如真花迎雪綻放,孤傲之餘,楚楚淒涼。
諸人只覺得這裝扮在哪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再擡頭,玄色的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單挽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除此之外再無點綴。
行頭徹底看完之後,似乎這人又熟悉親近了不少,細想,曾幾何時,他們白家嫡女的身邊好像就經常挽着個這樣裝束的女子,一同在這後院中進進出出,談笑逗趣。
諸人再擡頭時,女人幾乎已經走到了面前。
時間陡然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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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張臉那張臉
他們搖頭間,卻都想起來了。
不知是哪個奴才當先大叫一聲:“鬼鬼啊,鬼”
諸人就跟着發起瘋來,奈何手腳被負,只能原地像蛆蟲一般的扭動。
只有認識她的白家父子還曉得她是究竟是誰。
白照芹愣看了她良久,終於從成王妃的影子中抽離出來,他竭力鎮定着自己,和她面面相覷着。
禁軍和刑部的人默默退了出去,取而代之是端王府的四十帶刀門客,將這裏圍了起來。
”離小姐,你現在可以不用避諱任何事了。“端王客氣的提醒着她。
“謝王爺。”
白家父子看看端王,再看看離盞,一臉不可置信。
”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白嚴忠怒瞪着她。
離盞調戲一笑。”大人你猜”
“你你這賤婦”白嚴忠蹙眉急思:“別以爲我不知道,宣兒成婚前收到的那幾封信就是你讓人送來的你暗地裏向太子迎合獻媚,想在東宮爭一個名分結果奪寵無望,東宮又遭人告發你定是覺得在太子身邊撈不着好處了,便投靠向了端王,賣主求榮你好啊,你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離盞顏色淡淡的走到白嚴忠面前,聲音又輕又緩,飄飄若浮雲吹過。“白侍郎,你低估我了,端王是將來的東宮之主,我今朝能得端王排兵布仗,如此擡舉,是能用賣主求榮換得來的嗎”
滿院的人怔住。
白嚴忠說不出句像樣的話來,“不不可能,你這賤人,除了耍點齷齪手段意外事件,你還會什麼”
“齷齪”離盞像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笑話,以袖掩脣憋不住的竊笑起來,“論齷齪,我怎及得上你們白家嫡女半分”
“我家妹是這全京城”
“對,你妹妹是這全京城乃至全天下最最不要臉的女人。“離盞眼角一勾,”她一邊同閨友推心置腹,形影不離,一邊背地裏勾引閨友之夫,投懷送抱的事情還需要我再幫你說一遍麼白侍郎”
曾經在後院服侍過白採宣的奴才們一個個人低下頭去。。
“你究竟是誰”白照芹睜圓了雙目。
“我是誰我不就是一個卑微下賤,不擇手段的庶民而已嗎居然能勞駕白大人您親自相問,實乃有幸。”
“你別兜圈子了你這身打扮分明是照着當年成王妃的穿着來的”
“父親,不要同她囉嗦,她不過裝神弄鬼罷了你越擡舉她,她越得意,這廝婢養的東西,還不配污了父親你的口舌”
離盞低頭,自上而下的看了白嚴忠一眼,白嚴忠手腳被綁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着她提起左腳,用玉白色的繡鞋踩在他紋絲不亂的髮髻上,狠狠的碾轉
“呃”烏金冠絞纏着頭髮,發出一陣陣的拉扯斷裂之聲。
不辨喜怒的聲音自上落下,如茫茫的一片雪蓋在了他的臉上。
“白侍郎,你可知我從不怕人低看我,因爲來日我必將把低看我的人踩在腳下,蹂躪如泥”
離盞腳下愈發用力,”呲“的一聲裂響,烏金冠從中裂開,尖厲的冠頭從他頭頂壓下,生生的削去他半片頭皮
”啊”他忍不住痛呼起來。
“忠兒”白照芹上來就要找離盞拼命,卻被門客一掌打翻在地,可憐這上了歲數的老頭,竟連連掙扎了幾下都沒爬得起來,眼睜睜的看着離盞將那半片帶着青絲的肉皮剔到他腳邊。
離盞蓮步微定,俯瞰着面部因痛苦不停扭曲着的白嚴忠。“白侍郎,我若是你,此時就會擡頭,好好記下我的這張臉。”
白照芹猙獰着擡頭,嘴裏卻偷偷的嚅了一團唾沫,對準離盞的臉剛一撅嘴。
”啪”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很快浮起在他左臉頰上。
”屢教不改你可知白家能有今日,全敗你口中這個無德無能的女人所賜。讓你好好看清我的臉,是給你個機會讓你能在黃泉下面等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