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又有什麼用呢
說得好像他們一個不高興,就能向西域發兵似的。
畢竟祁王是他唯一的弟弟,殺他有悖天下道義,得有個理由纔行。
有了藉口,還要有這個實力,西域精兵三十萬,亦不是他說動就能動。
事已至此,他心裏只指望着西域能鬧一場內亂,消耗祁王的實力,然後用祁王抗旨不尊爲由,再發兵討問。
皇帝看向地上瑟瑟發抖的羽林將軍。“敗瞭如何叫敗了”
“回稟皇上,羽林衛未能遣送祁王殿下回京,在路上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不僅逃了,還殺了羽林衛
羽林衛象徵着皇帝,羽林郎一出手,便沒有無功而返過。
反了,祁王真是反了
諸人面面相覷,低聲議論起來,但見皇帝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也無人敢站出來再對祁王口誅筆伐。
心裏只恨啊,皇帝爲何如此膽小畏縮。
西域精兵再彪悍又如何中原富甲天下,還能怕他們這些外藩韃子
大殿裏沉寂了一陣,皇帝的聲音又再次悶悶的響起。
“是祁王親口抗旨不尊麼”
那人額頭汗滴如雨,聞言猶豫了一下,“不是羽林衛沒見到祁王。”
“沒見到祁王”
大殿裏又議論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只聽跪在地上的人又微微顫顫的道:“具體情況,微臣也不知。但信中說,羽林衛探得祁王人馬的去向之後,就在盟河等待王爺尊駕。誰知那隊人馬卻說自己是走商的,亦不承認隊伍中有祁王。”
“這是狡辯”
“對,不是祁王府的人馬,讓羽林衛搜便是,哪有跟同羽林衛動手的道理,這不是心虛這是什麼”
皇帝食指和中指不自覺的摳在龍頭的眼珠子裏,他的這個弟弟年輕歸年輕,做事卻精明老道得很。
顧扶威爲人絕不圓滑,甚至算得上尖銳狠戾,但棘手就棘手他太過詭譎多變,總也掐不到他的死穴,便只能繼續任由他猖狂。
皇帝捏着鼻樑骨,”可有抓得一兩個商隊裏的人”
“未能,對方的人見逃生無望,都當場自刎了。其餘人四散撤離,但分散得太過零落,羽林衛追無下落。”
“堂堂羽林衛連幾個商隊的人都搞不定,朕養你們何用”
“皇上息怒,微臣已經下令讓各個驛站嚴加盤查了,羽林衛亦在盟河附近的小道都安插了眼線。”
“滾要是在祁王入關之前未把朕的旨意帶到,你們就全都提頭來見”
“是”
離盞迷濛的甦醒,發現自己趴在一人的腿上。
她揉揉眼睛撐起來,見顧扶威就坐在她旁邊,穿了身極其普通的夾棉長襖。
那長襖是素面的,材質還是可以,但上頭有幾朵舊樣式的祥雲秀樣,又是藕色,難免看着有些陳舊。
若是換成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來穿,就跟那蔫黃的酒醉鬼似的。
但穿在顧扶威身上嘖嘖,該怎麼形容,那就泥盆子裏坐觀音,化朽成仙了
而自己身上呢還是那件頂好的襲衣。
離盞轉過視線,他二人的對面,兩雙晶亮亮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她俱不認識。
”喲,姑娘醒了啊”望着她笑咪咪的是個年過五旬的老婦人,就坐在她和顧扶威的對面,中間隔了張四方的小案几。
老婦人旁邊還有個年輕的男子,看起來跟顧扶威年歲差不多,但氣質比起來卻稚嫩不少,離盞瞧他一眼,他便立刻低下頭去,只露兩隻通紅的耳朵。
那老婦人笑着跟顧扶威說,“我活了半把的年紀了,公子這樣出挑的容貌真是第一次瞧見。按理說,相公生得俊俏風流,該是做娘子的百般遷就纔是。老身卻見公子對着姑娘百般呵護,摟着她整整一晚上,動也沒動,生怕把她吵醒。老身就猜啊,這姑娘定然也生得漂亮極了,否則公子怎會當寶貝似的護着”
“祖母”
”怎麼,人小夫妻長得好看,我誇誇還不行了”
小夫妻
離盞兩腮各飛起一團紅霞,伸手指着顧扶威。“什麼時候我們成”
顧扶威抓住她的手一把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擡頭,笑得自然而然。
“能得長輩讚譽,晚生心悅不已。”
“你看,我就說,哪有人會嫌棄別人誇自己娘子貌美的,等你往後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姑娘,聽見旁人誇上個一句兩句,你就得把下巴擡上天去”
離盞還要小聲質問,誰知胃裏突然一陣翻騰。
“嘔”
“哎呀祖母,你快別說了,人家娘子還在害喜呢,聽你在這兒絮絮叨叨的不心煩啊。”
“快,快停車”老婦人叫停了馬車,連忙催促顧扶威:“快扶你家娘子下去歇口氣,頭三個月最是要緊,千萬要小心着,我瞧你家小娘子的面色白的,真叫人疼。”
“多謝夫人。”顧扶威恭恭敬敬的向她揖手,牽着離盞下了馬車。
她由顧扶威將扶着走到路邊,離盞也顧不上自己頭暈眼花了,張口就質問他。
“他們是誰”
“商隊,正兒八經的商隊,做布匹生意的。”
“你怎麼和他們在一起”
“我見你情況好些,便用兩張銀票混進了商隊裏來了。”
“那我們怎麼成了夫妻”離盞一臉通紅。
“不然呢兄妹你我又長得不像。”
“又不是同胞的,不像又如何”
“盞盞去過外地,不知長途跋涉,最忌諱路上有人添麻煩。我二人衣衫不整,狼狽逃出,若不說是夫妻,人家會以爲咱們是私奔來的。到時候家裏人找來,商隊要受牽連。”
“那害喜又是怎麼回事”
“你昨夜吐人家一車,人家難免有些嫌棄,我便只能說你是在害喜,人家才能多多體諒。”
“你都是你有理你把我名節全毀了”
一記秀拳往他胸口錘去,穩穩被他接住。
想倒退,抽也抽不出來,看他一臉壞笑的低頭,她忍不住又一拳朝他臉上砸去。
更好,兩手一起抓。
“都說有身孕的女人脾氣不好,盞盞是大夫,倒是深諳此理,演得頗像。”
“顧扶威你”
“噓,想把羽林郎都招來麼”
離盞頓住。
他攢着她的兩隻手腕,朝前走,他走一步,她便只好退一步。
”叫夫君。”
“夫”
夫你個大頭鬼根本叫不出口
這樣的絕色對男人看看便好,真成夫君,誰招架得住啊。
“你放手”
“你不叫,我不放。”
離盞被他弄得面紅耳赤,又脫離不了,兩人跟打太極似的揉來搡去。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男女授受不親,你好歹西域堂堂一男子漢,竟然靠武力威脅我一個小女子。”
“小女子”顧扶威脣瓣落在她耳邊,“能讓東宮一夜譁變的能是小女子”
“你”耳朵跟被燒紅的鐵叉燙了似的,”你不松我喊了啊”
“你喊呀,夫君碰碰你,你這小娘子還到處喊”
不要臉
硬得不喫,離盞只好用軟的,換了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真的手好酸了。”
”乖,練習一下我就放了,我也是擔心你待會叫得不真,讓人家起疑。”
他壞笑愈盛,軟得亦不喫。
她漸漸低下頭,咬脣半天,“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