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沢全知子真的把一天天當一年年來長的。

    明明昨天面對一年a班的時候,還是一隻站都站不穩、話也說不利索的小糰子, 等到了第二天就已經能夠抓着相澤消太的一根小指頭慢慢行走在路上。

    彼時天還沒有亮起來, 綠谷出久也只是因爲腦海中藏了事情睡不着所以爬起來晨跑, 卻沒想到會在返程時迎面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那個小身影還頂着一個沖天辮。

    “相澤老師。”綠谷出久停了下來。

    “早。”相澤消太對他點點頭。

    隨即他們同時將目光投向縮小版、大概有三四歲的小沢全知子。綠谷出久有些意外, 因爲他發現小知子竟然雙眼含淚, 眼角紅紅的似乎剛哭過。正猶豫要不要打招呼, 小娃娃就先衝他鞠了一躬, 聲音軟糯清甜:“早上好,我是小沢、小沢全知子。”

    大概三四歲、還是寶寶樣子的小女孩鞠起躬來, 倒是像模像樣。

    隨後她直起身來, 擰起眉, 又低頭像模像樣地看着自己手掌, 然後呼的伸出小巴掌,放到綠谷出久面前:“今年五歲了,請多多指教。”

    “啊”綠谷出久心底一軟。

    他看了眼沒制止的相澤消太, 蹲下來讓自己與小沢同學視線平行,“你好,我是綠谷出久。”說着, 他微微一笑,“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請多指教。”

    “嗯。”小沢全知子反應了下,點頭, “出、出久”

    綠谷出久猶豫了下, 最終還是看向相澤消太問:“老師, 小沢同學是沒睡好嗎”

    “嗯。”相澤消太微微垂眼,看向小孩子頭頂,“做噩夢了,夢到被火燒。”

    被火燒

    綠谷出久不知道該說什麼,發現小沢全知子聽到火這個字時縮了一下。

    看出綠谷的欲言又止,相澤消太解釋道:“全知子五歲的時候,曾經被犯人綁過去當人質。”他垂着眼,牽着小沢全知子的那隻手忍不住輕輕摩擦起小孩柔軟的手背,“但當我們衝進去時,那些犯人都已經葬身火海。當時有說法是不知名英雄救了全知子”

    “其實是小沢同學嗎”綠谷出久忍不住道。

    “啊,現在想想十之八九。”相澤消太點頭,隨即問,“你怎麼那麼早。”

    “我睡不着。”綠谷出久扯扯嘴角,“因爲我第一次見到小沢同學這樣的個性,所以就忍不住”想找答案,爲此最近還一直泡在圖書館裏。

    但即便翻遍圖書館,上網查遍資料,他都沒能從中找到答案。

    不過剛纔看到小沢,他倒是突然有了個新思路

    “啊。”相澤消太瞭然,“如果有結果那就順便告訴我吧。”

    “好的。”綠谷出久點頭。

    半秒後,綠谷:“誒”

    也許是因爲這一聲太響亮,在冬日的早晨天還沒有亮,只有路邊幾盞路燈的寂靜氣氛中,幾乎在綠谷話音剛落,從他們旁邊的樹林裏就突然傳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相澤消太和綠谷出久應聲而動。

    “綠谷。”相澤消太渾身緊繃地面對傳來響動的方向,“把全知子帶回去。”

    綠谷出久一邊警惕對面,一邊蹲到一臉懵懂、卻也緊緊盯着傳來聲響方向的小沢全知子面前:“小沢同學”他看着似乎沒聽到他聲音的小女孩,“全知子。”

    果然,當名字出來的那刻,小知子看了過來。

    她不明白爲什麼他們一瞬間就將氣氛搞得這麼緊繃:“出久”

    “是我,來,我們離開這裏。”綠谷出久對着小知子伸出手。

    小知子還在猶豫,相澤消太就將她往綠谷的方向推了推。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兩步,綠谷出久伸手抱起乖巧的小女孩,站起身的時候說道:“老師”

    他的話沒說完,下一秒便伴隨一聲虎嘯,猛地伸手將小知子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

    在他們面前張大的虎口,昏暗光線下鋥亮的虎齒以及那怒氣洶洶的咆哮,巨大的老虎從樹林裏撲了出來,一把將彷彿從黑暗中衍生出來的溯行軍一巴掌按在自己的虎爪下。

    “嘿”一個雪白的影子從老虎後面衝出來,手起刀落,一刀扎進溯行軍的身體裏。

    隨即他站起來。

    綠谷出久認出了對方,是五虎退。

    “很抱歉驚擾到你們。”五虎退看着他們輕聲道,他衝他們微微鞠了一躬,“請繼續。”

    說完,他直起腰來,帶着一臉不捨的表情定定看着綠谷一會兒,轉身離開。

    跟着一起不捨的大老虎,它向着相澤消太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隨即耳朵一動,掉頭跑走。

    綠谷出久:不,他很確定對方看的是他懷裏的小沢全知子。

     

    他他懷裏的

    相澤消太回過身,結果就看到一臉爆紅和小知子對視的綠谷出久。對方一副想將小女孩放下來卻又不知道爲何放不下手的表情,於是一時間竟僵持在那兒。

    然後相澤消太轉過頭,看向跑過來的一個身影。

    “相澤老師臭久”聽到聲響奔過來的爆豪勝己腳步一頓,看到了被綠谷出久抱在懷裏的那個小女孩。小女孩也聽到了他的聲音,扭過頭來看他。

    僅僅一天時間就長到這麼大了嗎

    爆豪勝己停下腳步:“我剛纔聽到響動。”

    “啊,是付喪神在做事。”相澤消太道。

    他說完,看了眼又定定看着爆豪勝己的小沢全知子。昨天還是糰子的小孩兒最後都沒給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聽到她的答案

    還在亂七八糟地想着,相澤消太就聽到一聲:“是刺蝟啊”

    “”

    “”

    三臉懵逼,只有小知子一個很興奮。

    她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昨晚做了噩夢哭着醒來,也忘了剛纔那聲震耳欲聾到讓她毫無反應的虎嘯,看着爆豪勝己雙眼那叫一個亮:“刺蝟”她一邊叫一邊伸手,想湊過去。

    回過神來的爆豪咬牙:“你這臭小孩”

    臭小孩纔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氣,身體還被綠谷出久抱在懷裏就往爆豪勝己的方向傾。綠谷出久看着,倒覺得小沢全知子的目標好像不是爆豪勝己這個人,而是

    綠谷出久定睛一看:“噗。”

    爆豪的頭髮。

    爆豪勝己瞬間氣炸:“臭久笑個屁啊”

    被他突然炸開的脾氣撲了一臉,本來還興致勃勃的小女孩瞬間僵直。等爆豪勝己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僅有五歲的小女孩飛快縮了回去,而且大概是總算想起剛纔被老虎嚇了跳,下意識尋求身邊最近的安全感來源綠谷出久。

    很奇怪,小沢全知子被嚇住也不哭,她就是懵。

    懵到讓人覺得她是沒反應過來的那種懵。

    但熟悉她的相澤消太、包括近距離抱着她的綠谷出久,以及觀察力出衆甚至到變態地步的爆豪勝己,都知道她被剛纔那一聲爆開的怒吼聲給嚇到了。

    “小勝。”綠谷出久有些不滿,“你嚇到小沢同學了。”

    爆豪勝己自己也心虛,如果是對付之前臨時雄英執照那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直接打一頓就好。但鬼知道那個十六歲和他總是嗆聲,還總是戳他肺管子的女人小時候是這樣的

    “自己過來哄。”相澤消太眼皮一挑。

    爆豪勝己瞬間:“什”他的聲音頓住,看着緊緊抓着綠谷出久肩膀的那隻小手,莫名想起昨天那個更外向、更直白而且表現得更多的小兔子。

    媽的真是夠了

    他走了上去,到綠谷出久面前。

    小知子將自己往綠谷懷裏縮,看着爆豪勝己的表情有些委屈。

    她本來就還小,分不清剛纔爆豪勝己的暴脾氣到底是對着她還是對着綠谷,但總歸是對着這個方向。小知子有些怯生生看着眼前的少年,往綠谷的方向縮得更裏。

    “不要不要。”她一邊縮一邊對着爆豪勝己搖頭。

    綠谷出久在一旁側目,到底是有一個怎樣的童年才養出這種性格。

    想到長大後那個總是燦笑的女生,再看看這個怯生生的小女孩,綠谷嘆氣。

    跟賭氣似的,他突然往前一步將小女孩一把塞進爆豪懷裏。

    猛地被塞進一個軟綿綿的身體,爆豪勝己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單隻他,就連被塞的那個身體也猛地僵住,隨即一張欲哭的臉就轉向了綠谷出久,似乎在譴責他爲什麼要將她丟給這個人。但下一秒,她臉就被輕輕捏住,對上那道猩紅的視線。

    “喂。”爆豪勝己的表情很不耐煩,“不準哭。”

    小知子扁扁嘴,實力演繹我不哭,你不要罵我。

    相澤消太看到這樣的小沢全知子,突然憶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他記得有段時間,因爲他們非常忙,沒空照料小孩,於是就將小沢全知子是寄養在小沢父親的爸爸那裏。後來發生了些事,小沢父母將小沢全知子從父親那邊接出來了。他們這些人也沒有問緣由,因爲不方便過問。

    但他記得他好像是知道理由的

    爆豪勝己再次開口的聲音拉回了相澤消太的思緒:“給你摸行了吧”

    他惡聲惡氣對着懷裏的小女孩,抱得倒是很穩:“不準哭敢掉眼淚我就立刻揍你。”

    這是哪門子的哄小孩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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