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屈眳正坐起來, “爲何要帶上蘇己”

    “蘇己一介女子,帶上她未免有太大不妥。何況若是被人發現”

    屈襄看過來, 他目光如同有實質一般, 沉沉的壓的人身上發疼。

    屈眳盯着屈襄的視線, 還要再說,屈襄去擡起手來, 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蘇己能通鬼神,預測晴雨。這個你忘記了”

    屈眳頓時啞口無言,這個本事, 哪怕放眼郢都, 也只有蘇己一個。今年夏日大旱, 渚宮大巫祭祀鬼神多少次, 甚至用商人古法,焚巫求雨,都沒有用。反而是蘇己言中哪日下雨,結果那一日真的大雨傾盆。

    “蘇己的本事沒有人能替代, 行軍打仗,晴雨最爲重要。那些巫人, 恐怕是不堪重用了。”

    屈眳咬咬牙, 他當然知道晴雨對戰事的重要性,有時候晴雨變化, 甚至可以左右戰局的勝敗。

    “可是她一個女子混在男子裏頭實在是太不方便若是她不願”

    “讓蘇己過來吧, 我親自問問她, 願意不願意。”屈襄道。

    話語強硬,竟然是沒有半分退讓的餘地。

    屈眳面色極其難看,見着屈襄叫家臣進來去請半夏。他徑自站起來,“父親,我親自去吧。”

    屈襄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

    這個要求對於女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分,比起讓家臣,還是屈眳親自去一趟比較好。

    屈眳到了半夏居所,卻沒見着她的人,她平素不是在和舞伎們練舞,就是在屋子裏頭哪兒都不去。

    “蘇己呢”屈眳問侍女。

    侍女見他滿身的煞氣,臉都黑的不見底了。提心吊膽,答話的時候,細聲細語,“回稟少主,蘇己在後苑。”

    “後苑”屈眳不由得蹙眉。

    他拂袖直接往後苑而去。果然在幾個見過半夏的奴隸的帶路下,見到了蹲在那裏喂小鹿的半夏。

    小鹿被帶回來之後,就安置在後苑,小鹿住的地方有囿人專門負責打掃,一日要掃個三四回,乾乾淨淨,沒有半點異味。

    因爲有人餵食,卻不需要奔波逃命逃過天敵。比起救它那回,整隻鹿都肥了好幾圈。

    半夏蹲在那裏,一手抓了把上好的青草餵它。

    “把你帶過來,也不知道好事還是壞事。”半夏嘀嘀咕咕的,在她的觀念裏,這樣的野生動物,就該放在野外。關在院子裏頭,對自由習慣了的動物來說,簡直是酷刑。

    “蘇己在說甚麼”半夏冷不防,背後突然冒出個聲音來。

    半夏嚇的整個人都跳起來,她彈跳力驚人,頭頂一下就撞上屈眳的下巴。屈眳也沒防着她那一下,撞的整個腦袋都往上一翹,不過他還是伸手把半夏給扶住,纔沒讓她和小鹿撞上。

    半夏捂住頭頂,屈眳的下巴上都紅了一塊。

    她伸手揉揉額頭,見着他那紅了一塊的下巴,哭着個臉,“你怎麼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呀。”

    她的嗓音軟軟嬌嬌的,還帶着疼痛引起的顫音。

    屈眳看她捂住額頭,“還疼”說着伸手過來想要查看。

    半夏微微側了側頭,避開他的手。屈眳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不妥當。

    “父親想見蘇己。”

    半夏疑惑的睜大了眼,她目光裏的疑惑看的屈眳滿臉狼狽,“蘇己,父親想要你跟着我們一塊出征。”

    “噯”半夏呆住了。

    果然還是不願意吧,原本也是。一個女子,就應該好好在郢都呆着。這一路車馬顛簸,壯年男子都一定能受得了,更何況是女子。

    “我剛纔沒有聽明白。”半夏覷着他,“左尹是要我一塊去打仗”

    冷兵器時代打仗,在她的印象裏,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殺的鮮血淋漓的那種。她不會武術,難道要她過去是要做個文藝團,進行慰問演出嗎

    想到這裏,半夏的目光全是疑惑不解。

    “蘇己,父親打算讓你做了巫人觀日的事,預測晴雨。”屈眳被她純淨的目光看的頗有些狼狽不堪。“若是你不願意”

    “啊”半夏愣了下,她原本以爲屈襄要自己過去進行慰問演出呢,原來是這個。

    “如果蘇己不願意的話,只管和父親直言。”屈眳擔心半夏會懼怕屈襄的威嚴,從而不敢拒絕。

    “父親若是發怒,還有我。”

    這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帶上了誓言的味道。

    “蘇己,你不用怕。”

    半夏滿心奇怪,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怕。但見他滿臉的堅毅,半夏還是點點頭。

    到了屈襄那裏,屈襄說的果然和屈眳告訴她的一模一樣,半夏等了好會,才輕輕開口,“小女願意。”

    屈襄撫掌大笑,“好,甚好。”

    屈眳變了臉色,之前她已經表露了幾分不情願,只要她在父親面前說一句不願意,他會馬上爲她說情。

    畢竟女子隨軍,實在是太荒唐。就算是父親,也不會和一個女子過於計較。

    難道她怕父親還是說在她眼裏,他還是沒有父親有威勢

    屈眳心中轉過諸多想法,面色也變得極其不好。

    半夏低着頭沒能看到屈眳那邊,“只是,小女有個請求。”

    “甚麼”屈襄有些意外。

    半夏想了想,笑道,“還是等左尹征戰回來之後再說罷。”

    “爲何,現在說不也是一樣麼”屈襄有些訝異。

    若是有所求,現在說也是一樣的。

    “嗯小女想到時候再說,等左尹取勝歸來,小女到時候就可以提更多啦。”她說着就笑了。

    她面容婉約甜美,笑起來的時候,笑容邊更有一種感染力,讓看見的人,忍不住跟着她一塊笑。

    屈襄堅毅剛硬的面孔柔和了下來,眼裏帶了幾絲笑意,“甚好。”

    半夏打算自己搬出去住。屈襄的示好粗暴直接,她都不記得屈襄給自己送了多少衣物首飾。明顯的她想要當傻姑娘都難。

    她打算自己有一座房子,然後搬出去。屋舍這東西,就算在古代也不是輕易能到手的。而且用錢物購買也不一定能購買的到。

    必須身後有人。

    屈氏無疑是她最好的選擇,既然這麼想了,那就得給人家乾點實事。

    而且並且還是不是誰都能取代的。

    屈眳等半夏退下,找了個由頭,徑直找上半夏。

    “爲何要答應父親”屈眳臉都拉下來。他容貌俊秀,濃眉大眼,很有少年人獨有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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