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臉拉下來,茶色眼睛裏滿滿都是不悅。之前的陽光就被厚重的威勢取代。

    他可以是陪着她在雲夢澤到處遊玩的屈眳,也可以是屈氏少主。

    半夏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屈眳以爲她要躲開,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左右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兩人身後跟着的豎僕和侍女都已經不見人影。

    屈眳目光沉沉的瞥她一眼,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就近拖到一間屋舍裏。

    半夏掙扎着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控下逃脫出來,可他力氣比她大多了。即使只有十五六歲,力氣卻比現代同齡少年要大上許多,甚至成年男子的力氣都不見得能比他強。

    半夏被他大力帶着,踉踉蹌蹌的撲入門內去。

    一直到屋舍內,屈眳才放開她,一手把門給關了。

    半夏見此架勢,本能的害怕起來。

    屈眳反手把門關上,他背貼着門板,盯着她。

    那目光直勾勾的,沒有半點含蓄,半夏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豎起來。

    屈眳看了她好會,而後邁開步子,一步步向她走來。

    半夏的不安越發強烈,她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連連向後退,直到背脊貼上了牆壁,不等她鑽空溜走,屈眳已經迎面逼來。

    他兩手撐起,垂胡袖就落下來,把兩邊能逃走的路給徹底封死。

    半夏被他鎖在兩條手臂之間,呼吸紊亂,緊張的心臟亂跳。

    “你、你要做甚麼”

    話語裏的驚懼讓屈眳很不悅的皺了眉頭,除去初見時候,她被捆綁在地,從來沒有見到她在面對自己露出這麼驚恐的神情。

    “蘇己在害怕”屈眳不答反問,他看着她,似乎很是不解,“蘇己爲何要懼怕”

    “”半夏頓時無話可說。她站在那兒渾身僵硬,兩人之間挨的太近了,近到她可以看到他臉龐上在光暈下浮現的那一層薄薄的絨毛。

    他身上很乾淨,乾淨到只能問到薰在他衣袍上的淺淡的香草氣息。

    半夏背緊緊的靠在牆壁上,兩人無聲的對視了好會。半夏咬脣,嫣紅的嘴脣被雪白的貝齒咬住,紅白的襯托讓屈眳的目光忍不住閃了一下。

    他自小到大,見過的女子多,只是對女子他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出身高貴的女子,以禮相待,場面上做好就行了,至於出身卑微的,那就更不值得他花費半點力氣。

    這麼近距離,能看的清清楚楚的,除去母親之外,只有她一個。

    “蘇己爲甚麼要怕我”

    明明是他把她救回來的不是麼這天底下就她最不應該怕她。<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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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察覺面前的臉似乎又近了點。和女人完全不同的,屬於男人的氣息鋪面而來,壓的她心慌意亂。

    “沒有。”半夏支支吾吾,“你離得太近了,要是有人看見,會有人說閒話的。”

    屈眳看了一眼,發現兩人眼下的確是比較曖昧,如果被人看到了的確說不明白。不過他不怕這個。

    “之前蘇己不是不願意隨軍,爲何到了父親面前就願意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眸微微眯起,平靜的眼波里泛起些許冷怒。

    半夏目瞪口呆,她記得自己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他面前說過自己不願意。這對她來說多好的機會啊,要是辦成了,到時候她就能離開屈氏,另外有個落腳的地方,而且還不會得罪人。

    “蘇己是覺得我到底比不上父親麼”

    半夏聽着都要哭了,這一個個的怎麼回事嘛。把她拉過來,就是爲了問這個

    “我沒有”半夏被堵在那裏,感覺糟透了。

    “這個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甚麼好事”屈眳聽得莫名其妙,“你一個女子知道邊關之外是甚麼樣的麼現在齊晉聯軍在外,男子倒也罷了,你一個女子,行事處處不便,要是”

    “可有伯昭在,不是麼”半夏輕聲道。她打聽到屈眳字伯昭,只不過在家裏很少人會稱呼他的字。

    屈眳愣住,原本縈繞在心頭的冷怒也隨着她那一聲軟軟的伯昭而消弭無形。

    “有伯昭在,我就不會有事,伯昭一定會照顧我的,對不對”半夏放下自己護在胸前的雙手,袒露出最沒有設防的原本模樣。

    清亮的雙眼,緊緊盯着面前的屈眳。

    她微微動了動,邁動腳步,離他更近。屬於女子的淡淡芳香幽幽撲面。那不是專門薰衣用的香味,而是屬於她自身的味道。

    女子的柔媚撲面而來,屈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明媚的面龐停在面前,他略略低眼,瞥見她紅潤的嘴脣。

    她今日沒有打扮,甚至臉上都沒有敷粉,更別提畫眉施朱,一張面龐乾乾淨淨。可這張沒有傅粉的臉,卻美的驚人。

    屬於女子天性裏的嫵媚此刻調動了起來,屈眳躲開了幾步,原本的氣勢在此刻都消散乾淨了,他兩眼直直盯着她,他知道自己此刻該轉開眼,甚至早些離開。

    但就是捨不得,兩眼緊緊盯着她紅潤的嘴脣,還有黝黑髮亮的眼睛。

    “蘇己”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她如同一顆誘人的果物,飄逸出淡淡的甜香,來誘人採摘品嚐。偏偏她自己對此卻毫無察覺。

    “對吧”半夏乘勝追擊。

    屈眳眼裏深深沉沉的,她察覺到氣氛曖昧,卻也沒有打破。這小子之前那麼步步相逼,也該她扳回一次了。

    “我”

    “伯昭會照顧我的,也不會讓我受傷的。”半夏將之前的話語重複一遍,兩眼飽含期待。

    那樣熱切的目光,容不得男子說一個不字。

    屈眳聽人說鄭衛之女多情,而齊女最爲貌美鮮妍。可眼下不管是鄭衛之女,還是齊女,哪怕這些人全都加在一塊,都比不過面前的蘇己。

    “”屈眳這麼多年來頭回呼吸紊亂,手腳無措,而面前的女子依然在靠近。

    他猛地後退幾步,面色漲的通紅,也不管之前是他把人給拉過來的,逃命似得一把拉開門跳了出去,跳過門檻的時候,腳上一隻履掉在地上,也顧不上了,生怕身後的女子追上來。

    半夏目瞪口呆看着屈眳逃了,她不由得摸摸臉,之前屈眳太咄咄逼人,逼得她不得不拿出這幅姿態來應對,畢竟頭一遭,她對哪個男生都還沒用過這招。心裏還擔心自己會不會翻車,然而還沒等她翻車呢,屈眳倒是先已經翻了。

    半夏站在那裏,瞪着敞開的門好半會。終於她邁着小碎步,到門口一看,見着屈眳丟在那裏的履,差點沒笑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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