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南說完這句話, 沒有回覆賀蘭棠,而是拿起電話給吳宴打了個報平安電話。

    吳宴本來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爲了鄭之南的事兒, 有些心緒不寧, 生怕明天發了文件下來,那邊也不饒人。

    然後鄭之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知道鄭之南出來了,還有別的朋友在身邊, 吳宴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聽到鄭之南要去接俏俏,就沒有再耽誤他的時間。

    當然是越早接孩子越好。

    鄭之南給吳宴打完電話後,又給還在臨海城市的副經理和助理打了個電話,也好叫他們安下心。

    等一切都處理完了後, 才扭頭去看神情恍惚看着路的賀蘭棠。

    鄭之南打電話的時候, 賀蘭棠沒打擾他, 他腦子裏一團亂。

    整個人都有點蒙。

    鄭之南想,像賀蘭棠這樣有着普通思維的普通人,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孩子是他生下來的,應該比較能接受,他當初是不是偷了他的精子去拿到國外找代孕了這種假想。

    如果鄭之南是家境富裕的人, 賀蘭棠沒準真會這麼想。

    但是鄭之南是鄉下小子, 當年上學一個月生活費才那麼一點, 有時候從家裏回來, 還要自帶幾罐醬和醃菜來學校配飯和饅頭喫, 這樣就剩下了菜錢。

    你叫他如何去找代孕甚至出國

    所以賀蘭棠腦袋跟漿糊一樣,想不明白這裏面有什麼聯繫。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鄭之南在裏面受了刺激,精神有些恍惚才說了夢話。

    鄭之南坦率直接的很,他知道賀蘭棠在蒙圈狀態,語氣平靜地說:“到時候,有空你和俏俏做個親子鑑定,別的我就先不廢話了,我和你,一起和俏俏做個親子鑑定後我們再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聊當年的事情。”

    鄭之南太冷靜了,賀蘭棠無法再想鄭之南是不是說夢話,甚至下意識點了個頭說:“好。”

    他的確需要冷靜冷靜。

    他再家境殷實,見多識廣,聰慧過人,這種非常態的行爲,也讓他腦袋混沌。

    而且他下意識覺得,鄭之南不會騙他。

    如果這是真的。

    那俏俏

    想到那個小女孩,賀蘭棠的心裏是覺得,就算俏俏不是他的孩子,爲了鄭之南,他也會愛屋及烏,將俏俏納入羽翼下。

    他不禁加快了車速。

    雖然這個點了,福利院上下早已休息,但接到公安局電話的院長則立即又開車趕到了福利院,因爲她知道,鄭之南在來的路上。

    等鄭之南來的時候,俏俏已經穿戴整齊,被老師牽着手等着他。

    因着福利院也是配合公安局來處理俏俏的事情,鄭之南也遷怒不到福利院。

    分得清誰是罪魁禍首的鄭之南沒多說什麼,更沒爲難對方,在俏俏含着淚撲倒他懷裏的時候,安撫着俏俏同時抱起她往回走。

    賀蘭棠默默跟在鄭之南的身邊,看着他抱着俏俏輕聲溫柔的安撫懷中的小女孩。

    這是他第二次見俏俏,畢竟從未接觸過,就算前面鄭之南給了他一個暴擊,倒也沒有那麼快就憑着這兩眼就對俏俏產生許多慈父情緒,更多的是複雜是遺憾。

    畢竟他從前從不知道自己已經當了父親。

    也不清楚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這不妨礙他心疼這個小孩今天的這番遭遇。

    俏俏還是個不足三歲的孩子啊。

    而且賀蘭棠一想到這是他的孩子,他的怒火就成倍的增長。

    心裏對白羌和劉隊那種爲了錢折腰的人十分厭惡。

    總有收拾他們的時候。

    賀蘭棠看着在鄭之南懷裏睡着的俏俏,語氣放輕後跟鄭之南說:“不僅你被抓了,你養父母那邊也被當地派出所給拘留了,說是懷疑你父母是人販子,你知道他們只是你的養父母吧”賀蘭棠說話沒顧忌,因爲他不覺得鄭之南會是因爲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就無法承受的存在,而且他甚至覺得沒準依照鄭之南的機敏,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就算不知道,他已爲人父,爲了孩子,也會讓自己堅強。

    鄭之南知道鄭家夫婦不是人販子,被派出所拘留起來,也是因爲他的關係,被連累了。

    不僅是現在,就算是未來的21世紀,買孩子也不受法律制裁,因此那對夫妻肯定會被放出來,沒準他被放出來的時候,鄭

    家夫婦也被放出來了。

    讓鄭之南說句實話,雖然他是鄭家夫婦買來的,但鄭家夫婦卻盡心盡力的培養他,有多少給多少,只想讓他上進,讓他成才,這裏面固然有爲人父母希望孩子成龍成鳳,讓他們也能過上好日子,可這是人之常情,能有多少父母是爲了所謂的愛要孩子,這個時候,大部分人的思維都留在,要個孩子傳宗接代,養兒防老,實在是風氣如此,環境造就人人如此。

    他雖然不喜鄭家夫婦,但也不討厭鄭家夫婦,在他不瞭解自己身世的具體情況時,鄭家夫婦除了重男輕女這一點讓他無法有好感外,其他並沒有什麼非生即死才能泄憤的大錯,特別是自己這具身體在得到了鄭家夫婦全心全力的照顧和培養時,如果嫌棄鄭家夫婦,就像是端起碗喫肉,放下碗罵娘,有些狼心狗肺,不是東西。

    鄭家夫婦在他眼裏,最大的問題大概就是不喜歡俏俏,嫌棄俏俏是女孩。

    可偌大個青霖鎮,能有多少夫婦是不重男輕女,不把兒子當個寶,女兒當根草更有甚者冒着被罰款也要一個接一個生,生到兒子爲止的。

    這是封建餘毒,需要時代的進步,和教育的普及來改變。

    他們接受的思想和知識告訴他們,女孩是賠錢貨,男孩纔是個寶。

    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無法一兩句就改變就扭轉,所以鄭之南不想和他們多費口舌,矇騙他們一陣是一陣,反正俏俏他會好好的培養照顧。

    鄭之南接受了新時代的思想和教育,並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他眼裏,女孩和男孩一樣,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何必執着與性別,難道就因爲性別,孩子就不是你的了

    他雖然對鄭家夫婦不討厭,但其實在現實世界時他曾經是希望賣方和買方都同罪處理的。

    因爲遏制了買家,也就能控制人販子,沒有市場就會減少人販子的出現。

    但這裏面有太多需要考量的,他這個普通市民無法左右,也就只能在討論這個問題時提提意見。

    但是站在旁人的角度他可以這麼理性對待鄭家夫婦,可站在原主的角度,在得到全力支持和培養還有愛護還要讓鄭家夫婦去坐牢,就太一言難盡了。

    生活就是這樣,並不是什麼都非黑即白,有時候你根本不能去界定對和錯,也不是任何事都有確鑿的答案。

    他未來雖然無法和鄭家夫婦親厚起來,但已經想好了,他會把這對夫婦養老送終,讓他們住到心心念唸的縣城,該置備的都會置備。

    鄭之南抱着俏俏回答賀蘭棠說:“我知道,還在上學時,他們以爲我睡了,說漏了嘴,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我知道。”

    “你是怎麼想的”

    “暫時先不管他們,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會聯繫他們。”鄭家夫婦那邊沒什麼大問題,既然知道證據不足,還不把人家倆人放了,是想他一併追究嗎如果繼續關着,只會給他更多把柄。

    鄭之南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京都這邊的一團亂給處理完。

    “好。”

    “你知道我被關進去,應該也知道是誰在搞鬼是不是白家”到這個時候,鄭之南還不知道白羌的存在,他猜到是白家,但更傾向於是白毓,因爲白家,他也就知道一個白毓。

    賀蘭棠對此瞭若指掌,嗯了一聲說:“知道,是白家,白毓的哥哥白羌一手弄出來的。”

    “白毓的哥哥”這個時候,鄭之南才知道,原來後面還有這一號人物。

    鄭之南無權無勢,白羌這事兒,其實他弄不了,畢竟他對白羌一無所知,但白羌如此下力氣,估計也是十分看他不順眼了,想想白毓,鄭之南也能理解白羌的心情。

    不過他也知道,白羌這事兒,他不用上手,劇情肯定是讓賀蘭棠來處理。

    賀蘭棠走暗路,那他就走明路,他說到做到,追究舉報人,那麼肯定要追究,就得治治這種隨便一個舉報電話就能把人關起來的現象。

    待安撫了俏俏,明天他就會聯繫律師。

    叫白家知道什麼是焦頭爛額和一團糟。

    當賀蘭棠送鄭之南和俏俏回家的時候,白羌還不知道這個動靜,他知道鄭之南進了拘留所後,就把鄭之南的事兒暫時放下了,開始準備去敲打敲打白家的未來姑爺。

    他對陸知易留情面是因爲妹妹喜歡他,不想給妹妹難堪。

    不能把陸知易怎麼樣,火自然都遷怒到了鄭之南的身上。

    這會兒白羌正坐在陸知易的對面。

    陸知易到現在還不知道未來大舅子忽然要約他聚聚是出於什麼目的,雖然如此,但還是給面子的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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