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南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壓下那股怒意還有崩潰, 語氣沉重地說:“獲得具體劇情之後, 我按照原主的劇情線走就可以了對嗎”
“是。”
“那這個世界的劇情線走完了後,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天真。”
這兩個冰冷的機械音,不包含任何感情, 卻非常實在的讓鄭之南心裏的那一顆希望的泡泡直接碎成了泡沫,消失不見。
天真,也就是說, 這個世界只是開始。
未來還有許多世界在等着他。
“有盡頭嗎有一天, 會回去嗎”鄭之南沉默片刻後這樣問, 就像是在問明天喫什麼那樣, 語氣輕飄飄的,眼神流露出茫然, 像是一盞明明滅滅的油燈, 彷彿下一秒就要熄滅。
“流放有期限, 這期限不是時間, 但在過程中不遵守規則, 將會得到嚴厲的懲罰,有可能不得迴歸。”
流放有期限,這句話讓鄭之南彷徨的心得到了救贖,就像掉入大海,終於抓到了一根稻草,不管能不能救命,能不能活下去,還是牢牢握在手中,因爲這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這期限當然不是時間,鄭之南猜測,大概是一本又一本的故事。
難道是那一書架的書嗎
那麼多。
當時扔書的時候,鄭之南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爲什麼不給他一個悔悟的機會,他把書再要回來不行嗎
爲什麼要讓他面對這些。
那麼多書內容又那麼殘忍,讓人想一想就恐懼,他還看到一本是男男生孩子的小說,雖然沒有詳細的寫怎麼生出來的,爲什麼會生,根據什麼來受精,產生胚胎,可就是寫了男人也能生孩子,一點邏輯都不講。
想到這裏,鄭之南就覺得腹部一陣絞痛。
比起生孩子,鄭之南忽然覺得,上牀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只要不讓他碰到生孩子的書,他現在覺得,上牀不就是前列腺按摩,沒關係,只是按摩而已。
書是很多,內容也的確五花八門,可是,終歸是有盡頭的,只要自己好好的走完劇情,就有一天會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做一個正常的人。
人的下限果然是用來突破的,想到這裏,鄭之南自嘲的笑了笑。
想了這麼多,鄭之南雖然還是憤怒,可已經平靜了許多,不是他想開了,而是他比之前更麻木了。
鄭之南撿起地上的護照,拉着行李,漫無目的的往回走。
他不知道怎麼回去見雷翊。
他需要先緩一緩。
雖然不能離開這裏,但不妨礙他在這個城市暴走。
在鄭之南暴走了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宋二看到了再街邊拖着行李一臉麻木冰冷神情的鄭之南。
上次在酒吧那事兒,沒看到人就算了,現在看到人,宋二便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下意識舔了舔嘴角,跟手下示意了一下。
車一停,後面的就有人下來,非常迅速的拿過鄭之南的行李箱,另一個直接拉住他的胳膊推進了車裏,快到鄭之南根本反應不過來就坐在了宋二旁邊。
宋二看着一臉沒回過神來的鄭之南,笑着說:“嗨,又見面了。”
鄭之南怎麼都沒想到,只是在大街上走都能碰到這個放浪形骸的傢伙,這讓他看到就想一拳揮過去,揍得他媽都不認識他,可是他身邊那麼多人,他是揍不了的,只能在心裏想一想,呵呵。
果然是小說世界。
天大地大,人再渺小,只要作者想讓你們遇到,那就必然會遇到。
雖然遇到的人,很討厭。
鄭之南迴過神後,肅着一張臉不說話。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說:“放我下車。”說了人家會放嗎
按照套路,或許他這個時候不管人家會不會放他,是不是都該說一句:“放我下車”
這讓鄭之南陷入了沉思。
宋二沒想到鄭之南反應這麼平淡,畢竟之前可是上來
就在宋二準備做點什麼,或者是說點什麼的時候。
鄭之南扭頭看向宋二,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放我下車。”雖然提不起勁兒,但好歹要把程序走了。
鄭之南發現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似乎已經沒有最初反應那麼激烈和難以接受了。
雖然鄭之南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宋二覺得這樣他就不那麼尷尬了,立即回道:“怎麼可能放了你好不容易等到你離開雷翊那傢伙。”說着浮起一個讓鄭之南有過之而不及的油膩笑容,散發出“你懂得”的神色。
鄭之南忽然理解了雷翊看到他時的心理狀態。
就是很油膩,很反感,也讓人心情煩躁。
所以雷翊才那麼快失去興趣,要放他離開。
只能說,他的演技太厲害了。
所以當宋二說完,準備湊過來親鄭之南的時候,鄭之南被這個油膩笑容弄得煩躁不已,直接伸出手把宋二想要湊過來的頭推了回去。
因爲鄭之南推得很生猛,是硬生生手掌懟在宋二的臉上,然後直接一推,很強勢很直接。
當鄭之南伸出手掌懟到宋二臉上的時候,宋二以爲鄭之南又要來一巴掌,下意識還往回縮了一下,當他伸出手想做點什麼,把他推開的鄭之南就收回了手。
這是什麼操作
這下輪到宋二懵了。
他揉了揉剛剛被壓到的鼻子,說:“你要搞清楚,現在沒人能給你庇護,只有我。”他讓鄭之南看清楚形勢。
鄭之南默默地說:“誰說我離開雷翊了,我只是準備去新加坡玩,臨時改了主意不想去了而已,我們好好的。”
鄭之南的語氣很平靜,宋二要是不瞭解一點內情,可能真的信了他的話,但是他是知道真相的。
因爲雷翊現在身邊有了新的情人,都帶着出去見人了,如果說之前還猶豫,會不會是同時有好幾個小情,但現在加上拎着行李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狂走的鄭之南,宋二就更篤定兩人已經分開。
雷翊絕對拋棄了他。
“你還不接受現實嗎”
鄭之南語氣篤定地說:“要不要我們打個賭”說話時,擡眸輕輕瞥了宋二一眼。
這一眼讓宋二心裏彷彿有個小蟲子在扭動,癢的他手心都是熱的。
宋二饒有興趣地接話道:“什麼賭”
“我打電話給雷翊,我賭他會來接我,按照你的意思,我沒準這個電話都打不通,所以你賭他拋棄了我,如果他不來找我,那我自願跟你走。”
宋二哈哈笑道說:“你爲什麼非要這麼自取其辱我還沒看到過雷翊喫過回頭草,你這是準備讓自己死心嗎”他覺得是鄭之南無法接受現實,搞這個賭也不過是想死心。
鄭之南笑了笑說:“你要賭嗎如果你輸了,就不能阻擾我跟他離開。”
宋二從未怕過任何賭,呵呵笑了一聲說:“既然你想,那就賭。”伸出手,讓鄭之南打電話。
原本鄭之南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雷翊。
也沒想清楚是繼續演戲下去,還是其他辦法。
但現在,他只有用一個辦法了,畢竟宋二出現的突然。
他也只能卸下僞裝,利用雷翊沒有睡到“第二人格”的心理,誘惑雷翊過來接他。
不然,總不能讓宋二把他帶走然後佔盡便宜
怎麼的,是要排着隊佔他便宜
鄭之南在宋二的註釋下,拿起手機,撥通了雷翊的手機。
看看時間,按說這個時候,鄭之南應該在飛機上了,怎麼會和他打電話
雷翊雖然跟鄭之南撇清了關係,但對方打電話,他還不會接都不接。
剛接起電話,他還沒問是什麼事,裏面就傳出來一道讓他心顫的聲音,那平靜帶着冰冷氣息的語氣,他甚至能聯想到他站在他面前的模樣。
是他
“我在宋二少這裏。”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他多餘的話,一概沒說。
但只這一句就夠了。
雷翊下意識鬆開懷裏的人,站起來就往外走。
“好,我去接你。”都沒準備和宋二說點什麼,電話就掛了。
兩人都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