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來後,陳汝心特意給自己化了個簡單不失嫵媚的妝容,然後把長髮盤起,再去了衣帽間。陳汝心挑了一件淡紫紅色、較桃紅色深一些的單肩小禮服換上, 又取了淡金色細高跟穿好。站在試衣鏡前,陳汝心覺着沒有不妥後纔去了樓下。
當邢也看到陳汝心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含在口中的半口紅酒不由自主地吞嚥下去, 險些嗆着,好在生生忍住, 纔沒有在她面前失禮。早知陳汝心生得極爲好看, 可此番爲自己而精心打扮的舉動卻讓他感到受.寵.若驚,那身嫵媚嬌豔的海棠紅將她原本清冷豔麗的容顏襯得更加豔絕人寰, 不過才喝下小半口的紅酒便已感覺到微醺。
定了定神,邢也優雅起身給她拉開椅子,溫聲道:“坐。”
陳汝心依言坐下, 這時管家陸續上餐, 因爲考慮到陳汝心長時間沒有進食,所以大都是口味清淡的食物。
用餐完畢, 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邢也把自己的手遞給她,陳汝心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由他握住。
倆人步行至後花園散步,那兒是鵝軟石鋪成的小路, 爲防止陳汝心站不穩, 邢也握緊了她的手。
天上月色清明, 路旁的燈光昏黃卻也透着溫馨。
花園裏有個木質鞦韆,擔心她走累,邢也示意她坐在鞦韆上,然後自己就站在她的身旁。
“要一起坐嗎”她微仰頭看着自己的時候,月色下那雙瞳眸說不出的魅惑人心,他沒有靠近她,而是注視着她,緩緩說道:“汝心,留在我的身邊好不好”
陳汝心平靜問道:“那你要把我一直關在這兒嗎”
對於這個問題,邢也知道自己無法迴避,所以說道:“等事情結束後,我就帶你離開。”
“我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被拒絕的邢也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好奇她的理由。倘若陳汝心毫不猶豫答應自己,他才感覺可疑。
陳汝心感覺到身邊的邢也情緒不愉,問:“你在生氣”
“沒有。”邢也低下頭看着她,眼中神色尤爲認真地說:“我可以等。”
“那我要是一直不答應呢”
“那我就一直等。”
陳汝心擡頭看了他一眼:“那我趁機跑了呢”
聞言,邢也笑了起來,俊美的側臉在月色下像極了吸血鬼,他語氣毫無起伏:“那我就把你抓回來。”
“”陳汝心毫不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對於她的突如其來的沉默,邢也半彎下腰,雙手捧着她的臉,嗓音低低的:“你也不討厭我,爲什麼不能跟我試試呢”
陳汝心沉默半晌,然後開口道:“你讓我想想。”
“好。”邢也俯身在她脣上輕輕一吻,在她耳際微嘆:“不要讓我等太久。”
陳汝心點了點頭。
回去後,陳汝心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便準備休息,因爲下午睡得太久,現在反倒有些難以入眠,便去了陽臺外吹風。陳汝心在藤椅上坐下,看着玻璃圓桌上的花瓶裏放着的幾支開得正豔的白色月季。
此時的陳汝心也沒有欣賞的心情,她在腦海中問系統:“我若是凡事順着邢也,他可能不黑化嗎”
“系統已死,有事燒紙。”
“”陳汝心脣微抿,看來是不能了。
也是,邢也那樣的人只是表面的敷衍是絕對行不通的,所以剛纔在花園裏時她拒絕了邢也。
邢也那樣的問話本身就帶着幾分試探,倘若直接答應下來難免讓他更加對自己心存戒備,讓他覺得自己是爲了離開這兒而向他示好,這樣的情況顯而易見對陳汝心極爲不利。
那是要試着喜歡上邢也嗎
不知道爲什麼,陳汝心對於喜歡上邢也這個事內心深處並沒有排斥,反倒有種莫名的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這種感覺又是從何而來呢
想不通。從邢也做的那些事來看,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無法容下他。而從邢也所做的那些事來看,他的報復並不是仇視這個世界,而是通過用一種更加極端的方式來向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復仇。那麼,系統所說的憎恨天道又是什麼緣故
以及,這樣的自己又怎麼喜歡邢也呢陳汝心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開始知道,自己除了失去重要的記憶之外,還喪失了正常人該有的七情六慾。想到此處,陳汝心低下頭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外面無邊的夜色中閃爍着微光的星辰,耳邊還傳來蟲鳴聲,她漸漸合上眼睛。
山林間的晚風越來越冷,本打算外出的邢也剛好擡頭看到陳汝心所在的臥室,當看到陽臺上枕着手臂睡的陳汝心,頓時眉心一擰。
這兒四周環山,氣溫也較之市區低了不少,等邢也上樓取了備用鑰匙走進她的房間,看到陽臺上只穿了件薄針織的陳汝心,終究只是嘆了口氣然後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被驚醒了的陳汝心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眸,“邢也”彷彿確認了般在他胸.前無意識地蹭了蹭,然後安心地閉上眼。
她不知道,這個舉動在邢也心中起了多大的震盪。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她抱回牀上,然後坐在牀邊俯身看着安心睡過去的人兒,手撫上她的臉頰,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脣瓣,眼底深藏的佔有慾和執拗毫不遮掩,他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你是我的。”
“嗯。”睡着的陳汝心無意識囈語了一聲。
“呵”邢也愉悅地笑了起來,他手拂過她的髮絲,放在脣邊輕輕一吻:“你答應了。”
看着這孩子,陳汝心心中不知爲什麼,彷彿想到了原主記憶中邢也的模樣。
其實倆人外貌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只是身上那種壓抑感卻如出一轍。
這孩子,只怕不單單是抑鬱
想到邢也,陳汝心一股不知名的感覺又爬了上來。
若是可以回到邢也的小時候,是不是可以避免那些悲劇呢
“不可能。”腦海裏,系統打斷了陳汝心的思緒,“誰也無法改變天道命定的軌跡,就算是原本的結局,我們也無法改變。”
不知道爲什麼,陳汝心竟從系統那兒聽出了點別的東西。她問道:“若如你所說,那我的任務豈不是註定不會成功”
“並非如此,你的任務只是讓邢也不再憎恨天道,就算是死,那也是死而無怨。”系統怕她不明白,就解釋地更清楚了,“在原來的結局中,邢也意外地得到了遠古的記憶,導致他硬生生毀壞了整個世界。”
陳汝心不解:“可是資料上不是說邢也最後死在了這個世界的男主薛銘煊的手中嗎”
“呵,”系統彷彿在嘲諷着什麼笑了,“以後你自然會知道所有的真相。”
“包括我的記憶”
“包括你的記憶。”系統口氣篤定,然後又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又是誰”
系統沉默了會兒,然後嘆了口氣:“我就是系統,現在的我是完整的我,先前給你提供這個世界資料的也是我。但受天道限制,我的主意識只能陷入沉睡,現在只能出來片刻。平日裏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我,除了給你提供任務世界的基本信息,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那我是誰”
“陳汝心。”
“我也叫陳汝心這個名字”
“”系統奇怪地說道:“宿主你腦袋撞牆了”
這個語氣陳汝心垂眸,看來“他”已經陷入沉睡,便道:“閉嘴。”
“哦。”系統有點委屈。
與系統在腦海中交談的時間不過才一分鐘,陳汝心將視線放在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年身上。她沒有把對方當成孩子對待,而是用對待成人的態度。
“你好,趙煜。”陳汝心看着對面那個對她的話毫無反應的少年,做自我介紹:“我叫陳汝心,我從你的管家那兒得知了你的情況”
那個名爲趙煜的少年心防很重,無論陳汝心說什麼,都沉默以對,似乎是在無言地對抗着什麼。陳汝心只是看着他,眼眸深處沒有波動,耐心地與他說話。
總算在下班前,那少年終於願意開口,臨走前用黝黑黯淡的眸子看着陳汝心,“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陳汝心問。
少年說:“你看起來比我更加不正常。”
聽到他的話,陳汝心問道:“爲什麼”
少年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只說:“我不認爲自己需要心理諮詢師的幫助,是管家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