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
珞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大晴天
嗯, 這個消息對男人來說的確是晴天霹靂沒錯了。
“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珞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然後從包裏取出孕檢報告單遞給他, “我今天去醫院檢查過了,這是孕檢報告,懷孕兩週,和我們發生關係的時間吻合。”
沒錯, 珞珈僞造了孕檢報告,把懷孕六週改成了懷孕兩週, 這要謝謝於佩的那位同學。
謝枕戈整個人都石化了,像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人。
“懷懷孕”他結結巴巴地說,然後看了看珞珈手裏的孕檢報告, 卻沒伸手接, 彷彿那是個炸藥包,“你別、別開玩笑了,我們就就做了一次,怎麼會不可能的。”
珞珈說:“只能說謝老師是神槍手,一槍中靶。”
謝枕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抱着頭沉默半晌, 弱弱地開口:“我這麼問可能很沒品, 可是你不是還和林恕你怎麼就能確定, 這個孩子是我的”
珞珈早料到他會這麼問,她鎮定自若地解釋:“因爲林恕每次都會戴套,你覺得像他那樣的男人,會隨隨便便讓一個女人懷上他的孩子嗎”
珞珈頓了頓,又說:“當然,你有充分的懷疑和確認的權利。我已經諮詢過醫生,等懷孕16周以後就可以做胎兒親子鑑定,到時候你就能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種。”
謝枕戈用力搓了搓臉,又沉默了很久才沉聲說:“你一定對我現在的表現很失望吧”
珞珈笑了笑:“我幹嘛要對你失望,你又不是我的誰,其實我大可以悄悄把孩子做掉,我之所以告訴你,只是因爲你是這個孩子的爸爸,你有知情權,僅此而已。”
“爸爸”謝枕戈低聲呢喃了一句,猛地擡頭看着她,“你要把孩子做掉”
“你覺得我還有第二個選擇嗎”珞珈平靜地說,“以我現在的狀況,如果留下這個孩子,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全毀了,鍵盤俠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我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一夜情的意外產物犧牲自己的未來。”
謝枕戈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怎麼能一臉平靜地說出這些話”
珞珈笑了笑:“不然我要怎麼樣痛哭流涕嗎”
謝枕戈說不出話來,他亂極了,成百上千種想法在他腦海中穿梭碰撞,腦袋快要炸開了。
“你沒必要這麼糾結,”珞珈說,“我剛纔說了,我只是知會你一聲,沒有一點讓你負責任的意思,我已經預約了流產手術,就在後天,你也沒必要出席,佩佩姐會陪我去的。”
她站起來,把漫畫書放到謝枕戈腿上:“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繼續吧。”
珞珈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謝枕戈大聲說:“結婚不就行了嗎”
這回換珞珈驚訝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回頭看着謝枕戈:“你剛纔說什麼”
謝枕戈大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說:“結婚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孩子了,不是嗎明天就去,什麼流產手術你馬上給我取消,我不準”
珞珈:“”
這個人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傻白甜啊。
她都有點不忍心坑他了。
“你確定,想讓我生下這個孩子”珞珈把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謝枕戈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又不是養不起。”
珞珈承認,她被他感動到了。
即使這只是他一時衝動的決定。
“那好,”珞珈說,“我有三個問題。”
“你問。”謝枕戈目光特別堅定地看着她,跟五分鐘之前判若兩人。
珞珈說:“第一,你不懷疑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了嗎”
謝枕戈短暫地沉默了下,看着珞珈的眼睛說:“我決定相信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珞珈的良心愧疚地說,我大概要辜負你的信任了。
“第二,”珞珈說,“林黛怎麼辦”
謝枕戈想了想,說:“我承認,我一直在你和她之間徘徊,可現在你有了我的孩子,兩個人的重量超過了一個人,我只能放棄她。”
他頓了頓,又說:“更何況,我和她一直都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我這麼做,應該也不算辜負吧。她那麼好,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更愛她的男人。”
你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啊傻瓜。
珞珈在心裏保證,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她be的,等時機到了,我會放大招助攻你一波的。
“第三,”珞珈笑着說,“你好像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他想了想,說:
“那先訂婚”
珞珈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我不想讓懷孕的事曝光,我只要明白你的心意就夠了。”
謝枕戈的眼睛亮了亮:“所以,你願意生下這個孩子”
珞珈微笑着點頭:“願意。”
“yes”謝枕戈高興地蹦起來,忽然又想到什麼,期待地看着珞珈說:“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想生下這個孩子,對不對你剛纔那麼說,只是爲了詐我的話,是不是”
珞珈低着頭,不承認也不否認:“你說是就是吧。”
謝枕戈自動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沉默了下,小心翼翼地說:“你既然願意爲我生孩子,是不是代表你對我”
“絕對沒有,”不等他說完,珞珈立即矢口否認,“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我不是爲你生孩子,我是爲我自己生,停止你的腦補,我們還是好朋友。”
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來,謝枕戈瞬間清醒了。
倒也不覺得有多傷心,大概是習慣了她理直氣壯的壞,心臟已經產生了自我保護機制。
“我也有一個問題。”謝枕戈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珞珈問。
他有點難以啓齒:“你和林恕是不是應該結束了”
珞珈“嗯”了一聲,說:“是該結束了。”
謝枕戈說:“你覺得他會輕易放手嗎”
珞珈笑了笑:“我對他沒你想得那麼重要,對林恕這樣的人來說,一個女人的保質期不會超過一個月,甚至更短,估計他早膩我了。”
你永遠不會讓人覺得膩,你總是在發散着不同的魅力,越瞭解就越喜歡。
謝枕戈很想這麼說,但他不能說,只能憋着。
“我累了,去牀上躺會兒。”演了這麼久的戲,心很累。
“去吧,”謝枕戈說,“對了,晚飯想喫什麼,我給你做。”
珞珈走進臥室:“我不喫晚飯。”
謝枕戈靠在門口:“以前我管不着你,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早中晚三頓飯,一頓都不能少。”
珞珈上牀躺着,笑着說:“其實我很好奇,你做飯怎麼這麼好”
謝枕戈說:“遺傳。”
“喔,你看着做吧,”珞珈閉上眼,“我睡了。”
謝枕戈退出臥室,輕輕關上了門。
珞珈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謝枕戈這關算是過了,比想象中還要容易,他真是單純得讓人心疼,她都有點捨不得蹂躪他了。
女配不易做啊,要飽受良心的譴責。
不過,林恕那關估計就沒這麼容易了。
相比謝枕戈,她更心疼林恕。
他那麼小就失去了母親,又一直深恨着父親,而且還被對“妹妹”的隱祕感情折磨着,所以纔會形成現在這麼扭曲的性格。
林恕纔是最可憐的那個。
她一定要輕點虐他,如果能不虐最好。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聽說孕婦每天要睡足9小時,這樣纔有利於胎兒發育,珞珈覺得自己恐怕是很難做到了。
謝枕戈做好晚飯後,去臥室把還在熟睡的珞珈叫醒。
珞珈先去洗手間洗把臉,然後去餐廳喫飯。
謝枕戈和林黛已經在餐桌前坐着了。
“林小姐,”珞珈笑着說,“好久不見。”
林黛面對她明顯有些拘謹,但還是矜持地笑了笑:“好久不見。”
珞珈坐到謝枕戈身邊,身子一軟靠在他身上:“我還是好睏怎麼辦。”
謝枕戈對她突如其來的親暱有點適應不良,卡了會兒殼才說:“喫飽了再去睡。”
珞珈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林黛的神色,嗲嗲地說:“那你餵我。”
謝枕戈尷尬地咳嗽兩聲:“行,你先、先坐好。”
珞珈坐直了:“我要喫魚。”
謝枕戈就夾了一塊魚肉,細心地把魚刺挑出來,喂到她嘴邊。
謝枕戈做飯的手藝真的堪稱一絕,魚肉又鮮又嫩,一點腥味都沒有。
珞珈又說:“青菜。”
謝枕戈便夾了青菜喂她。
對面的林黛突然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你們先喫吧,不用等我。”
說完,她轉身就走。
珞珈單手托腮,偏頭看着謝枕戈,笑着說:“怎麼辦,林小姐好像已經喜歡上你了。”
謝枕戈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你可真是”
珞珈拿起筷子自顧喫菜,笑着說:“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