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國女先生[燃爆] >106.第一百零六章【一更】
    購買不足百分之60會顯示防盜章哦, 36小時以後刷新就可以啦  封西雲走了, 連個信兒都沒留下。陸沅君對此頗爲不屑,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前腳還說要娶自己, 後腳便杳無音信。

    還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呢可扯犢子吧。

    不過他走了也好, 陸沅君也樂得自在。

    封少帥走後的第三日,按新曆來算是個禮拜一,是陸小姐去冀北大學上課的日子。

    搶了季泉明的工作之後,她收到了洛娜的謝禮,上頭夾了個小條子,寫着泉明沒了教授職位, 那女學生也不搭理他了。

    季泉明也因着怕見着熟人, 一連幾日沒敢出門。

    二十銀元薪資的工作,對於家族數代爲官的季泉明來說, 根本算不得什麼。

    丟人才最要緊。

    陸司令是個大老粗,家裏頭住宅院,點煤油燈, 根本不曉得洋玩意兒的好。

    不管陸夫人怎麼勸,說汽車那能跑的鐵疙瘩是被洋人大仙施過法的, 死活不肯買。

    故而來往陸宅的人都乘着汽車不假, 唯獨陸宅的人出入仍需搭坐馬車或是洋車。

    這天陸沅君早早起來, 在門口叫了輛人力黃包車往冀大的方向去了。

    地方來過一次, 輕車熟路, 陸小姐毫不費力的來到了季泉明的小教室。

    對門兒的大教室裏不見那日的大力教授, 只有零零散散幾個學生在上自習。那邊安安靜靜,一個走廊之隔,小教室裏吵吵嚷嚷。

    人比人,氣死人。

    她也想去大教室,想教好學生。這些抽大煙,逛窯子的混賬紈絝,合該去戲園子,來學校做什麼呢。

    陸沅君沉着一張臉,擡腳踏進了門檻。而在她進去的瞬間,小教室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太快,以至於對門兒大教室裏靜心讀書的學生們,都擡起頭朝這邊瞧了瞧。

    咋回事兒啊對門兒今天不吵不嚷還挺不習慣的。

    小教室裏的學生不多,來上季先生課的人本就沒幾個,季先生被校長給轟走了,便更沒幾個人了。

    剩下的人裏,有一半見識過那日陸沅君的強硬,瞧見她進門,真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纔敢吵嚷。

    而那日沒來上課的人,則是因着陸沅君的穿着。

    近幾日雖說天氣稍稍涼了下來,可也還沒到冷的時候。南春坊的洋人,摩登一些的女郎,還有穿半截裙子露小腿的。

    怎麼這位從門外進來的姑娘,穿着長旗袍不說,上身還披了件極其蓬鬆綿軟的貂皮圍搭。

    有一位前周沒來上課的學生站了起來,環顧教室一週:“這是你們誰的姨太太啊還不趕緊領回去,擱這兒浪什麼呢”

    秋老虎尚未散去,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貂啦可是錢多燒的慌不

    陸沅君腳步一頓,扭過頭來冷冷的盯着這位學生。

    她脖頸裏早就裹了一層薄汗,都怪孃親,非得說什麼如今上大學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可不能讓他們門縫裏看人瞧扁了。

    非得穿的極盡奢華才成。

    現在好了,被當成姨太太了吧

    “坐下。”

    陸沅君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那站着的學生被她冷眼一瞧,還真縮回了座位上。

    即便如今新式思想涌入,女子能夠出門,進學了,可也還沒見過有膽子這麼大的丫頭。

    陸小姐脫下了身上的貂皮圍搭,將其甩到了講臺上。擡腳邁了一個臺階,把手中小包放下,從裏頭翻出了英國文學的課本。

    “我不是誰的姨太太,是你們的新教授,陸沅君。”

    小教室裏有見識過陸沅君那日風采的,生怕她再掏出槍,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掏出課本,誰也不敢造次。

    “姓季的講到哪兒了”

    陸沅君隨手翻了幾頁,朝着下頭的同學們問了起來。被方纔那學生攪了自己的好心情,陸沅君也懶得與他們寒暄,開口語氣不佳。

    “to a waterfowl”

    陸沅君低着頭,底下座位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講到致水鳥了呀”

    陸沅君快速的翻起了課本,試圖找到這一頁。

    但找着找着,她好像聽到了笑聲。

    擡頭一瞧,底下的幾個學生正捂着嘴竊笑個不停,滿臉滿眼皆是嘲諷。

    陸沅君立刻回過神來,把書本一合,扔到了地上。

    “致水鳥,布萊恩特。”

    竊笑的學生住了口,將捂着嘴的手放了下來。

    講臺上這位年歲與他們相差無幾的女教授,似乎有點本事,並非如穿着一般庸俗。

    “是姓季的在英國文學課上講美利堅的詩人麼”

    陸沅君拿過自己的小包,伸手往裏掏了掏。

    “抑或是說,你們在笑話我”

    沉默。

    陸沅君的手一刻不從包裏拿出來,底下的學生便一刻不敢說話。別的教授上課要錢,這位陸小姐掏出槍來,可是要命的。

    那日從教室離開的學生們都去打聽過她的來歷,陸司令的獨女。陸司令雖然死了,可軍閥的女兒仍舊叫人不敢小瞧。

    “算了。”

    陸沅君什麼也沒拿,空手從包中伸了出來,走到了黑板前,撿起一根粉筆。

    “那就講致水鳥好了。”

    “這是一首典型的詠物詩,託物言志。”

    陸小姐將錯就錯,乾脆在英國文學課上講起了美國文學。

    “詩人,古今中外都是一套路子。託物言志,借景抒情。劉熙載的藝概裏頭說,詠物隱然只是詠懷,蓋箇中有我也。就是這個道理。”

    陸沅君捏着粉筆的手上下飛舞,寫下了幾個關鍵字。

    “布萊恩特這個致水鳥吧,是借水鳥說自己不知該歸向何方”

    講着講着,她回頭瞧了一眼,座下的學生們沒有一個在聽的。

    陸沅君將粉筆扔到地上,乾脆便不講了,轉身回到了講臺旁,半邊身子斜靠在上頭,眯着眼睛往學生身上瞧。

    “怎麼致水鳥可是你們要聽的,這會兒怎麼沒人記筆記啊”

    學生們依舊沉默,誰也不敢搭話。

    陸沅君走下講臺,停身在了最近的一位面前,指關節敲了敲他的桌子。

    “說說。”

    這位被陸沅君點到的學生,是個縣裏富戶家的大兒子。光是考上冀大便已經費了老勁,再沒有別的精力來進學了。

    反正他畢業後回老家,還是春日裏管着長工播種,秋日裏管着長工麥收,也就是爲了說出去好聽,上過大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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