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長嫡幼 >20.第二十章 大慈恩寺
    年關將至,整個京城都籠罩在歡樂吉祥的氛圍裏,由於北方雪災而形成的沉悶氣氛也開始逐漸散去,被喜慶和樂取代。

    臘月二十三,又被稱爲農曆小年,從這一日起,可以說是正式拉開了年節的序幕。顧國安也終於迎來了“封印”日,待到來年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後,纔會重新“開印”。雖要時不時的去官署看看,但各類案子都已完全停止處理,除非發生緊急事件,再也不用像平日那麼忙了,算是閒下來了。

    這大概是這一年中顧府一家人爲數不多的可以聚在一起出去遊玩的日子,顧國安平日公務繁忙,休沐日時間又短,何況有時候就連休沐日都是在官署度過的。當然,對於外出遊玩,顧啓珪是不盼望的,他最是畏寒,入了冬,他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的。

    其實,在年節將至的這個時候,尋親訪友,拜訪親朋纔是主要的活動。作爲顧啓珪來講,他還是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書房裏,他年紀還小,再加上身體原因自家母親管的嚴,平時又不常出門,並沒有很多同齡的朋友。算得上熟悉點兒的也就只有剛認識的安珏然了。

    而安珏然年後定會來他家,並不用自己送上門。作爲自家姑母在京城的孃家,就算內裏關係再不合,表面上的禮節還是要有的,過年省親肯定是少不了的。

    舅舅家,顧啓珪是純屬不想去。

    其實,對於自家舅舅和自家姑母,顧啓珪都說不上有太深的情感。他覺得這兩者並沒有什麼不同,起碼性質上來講都是一樣的,並沒有說對舅舅就比較親。在他內心,一直覺得,抱子事件,如果想攔,並非沒有方法跟渠道,如果曾外祖父要是再給力點的話,他那便宜哥哥不至於被冠以安姓。可事實是就算朱家來了這些人,孩子還是沒保住。

    關於安意榮許下的條件,當時還在襁褓裏的自己聽着都是煩躁的。可以說,那一紙協議對於自家孃親和爹爹並沒有任何的好處。所有的好處都是對於安家、朱家和顧家的家族利益而言。

    相反的,只有爹爹和孃親想的更多的是孩子的安危和未來,要知道,當時的安家可是危機重重。可是朱家呢它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想要的,安家的嫡長孫、未來的安家家主在朱家擇師,有這樣一層關係在,它和安家的關係利益至少可以維持三代,更不用說三代之內,朱家有女,即爲安家嫡長媳這一條。可以說在這場博弈中,就等於是把朱家和安家牢固的綁在了一起。相反,在這在這場戰爭中,爹爹跟孃親只得到了傷心痛苦和對於孩子無盡的憂心和思念。

    其實從理智上講,顧啓珪也理解朱家的所作所爲,在顧、安兩家的事情中,朱家一開始算是局外人,替自家女兒撐腰是可以,但不能過多幹涉其他家族的事情,畢竟他朱家女兒爲顧家長媳,還要在顧家呆下去。當時的情況,就連顧家家主顧庸都點頭同意了,朱家可以提條件,卻不能強硬的表示回絕。

    世上事皆難兩全,顧啓珪也理解朱氏,作爲一個女兒,古人雖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對於養育自己十幾年之久的家族,怎麼可能輕易地捨去。朱家的選擇對於貴族世家來講,並沒有什麼不對。而且當時孩子是孃親親自抱出去的,肯定那時她就把這個事情的得失都計算清楚了。他們,包括朱氏,從小接觸的教育不都是這樣嗎,一切爲了家族,以家族的繁盛爲榮。孃親知道,以她之力,必不能反抗家族利益,所以選擇了妥協。

    但是從情感上來講,作爲顧啓珪,他並沒有覺得外祖家有對朱氏做很多,連帶着他對朱家的感情也可以說是了了。

    顧啓珪心疼他的母親,這個自他出生就對他關懷備至的的女人。她雖有三個嫡子,可因爲種種原因,只有自己一個人留在她身邊。他無法想象對於這個善良的母親來講這是一個怎樣的打擊。所以,顧啓珪一直以來對朱氏都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所以,就算是舅舅家,顧啓珪也是很少去的。與舅舅家比起來,他倒是更願意去師父那,雖然因爲老師忙,他們相處的不多,但他覺得還不錯,尤其是老師的書房那一屋子的孤本令他嚮往,師孃對他也是極好的。

    嗯,說了這麼多,就是他不想出門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四這日,天氣晴朗,風也不大。早膳後,二姐顧煙琪吵着鬧着要出去玩,正好爹爹無事在家,一家人就準備去

    京郊的大慈恩寺遊玩,也是爲來年祈福。嗯顧啓珪的反對聲音被忽略不計。

    大慈恩寺位於京郊,路程並不近,再加上他們出發的時辰已經很晚了,街上來往人口很多,馬車並不好走。

    京師作爲國都,在年節將至的這個時候尤爲熱鬧。各方朝賀的使臣,回家探親的臣子,一年到頭都跑在外地的商人,都齊聚京師。街上的行人一個個的都帶着笑臉,團圓的氣氛甚是和諧。

    在馬車裏縮成一團的顧啓珪,看着二姐歡歡喜喜的掀開窗簾探頭向外看,就連大姐一向平靜的臉上都能看出開心,心情有點微妙。

    像他,就完全不興奮,他實在不能理解,這麼冷的天兒幹嘛要出來受罪,就算已經穿的很厚實了,車裏燒着炭,懷裏還抱着個湯婆子,可他還是覺得有些冷,他的體質向來如此,在家燒着地龍尚不覺得,一出去就渾身發冷,就算是跟着師傅打拳打了這些時日,體寒的毛病是一點都沒有好轉。

    顧國安看着幼子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裏,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懷裏,雖說民間自古有“抱孫不抱子”的說法,但在幼子這,顧國安倒是沒避諱過。

    察覺到爹爹的舉動,顧啓珪倒沒覺得不好意思,他是真覺得冷,擡頭給了他爹一個燦爛的笑容,就埋進了他爹的披風裏。另一邊的朱氏看着孩子的動作,會心一笑,卻也有着心疼。

    顧國安拍拍懷裏的肉包,沒說話,這次去大慈恩寺當然不僅僅是爲了遊玩祈福。師父玄景大師正在慈恩寺講經,於情於理都是要來拜訪的。再有,師父精通醫理,妙手丹心,讓他出個方子給幼子調理調理身體也是可行的。

    說起來,玄景大師當年還是陰差陽錯成了他師父。其實除了顧家上一輩人幾乎沒人知道一個祕密,當年安氏生顧國安時難產,差點就不行了,就覺得是孩子與自己八字相剋,堅決不讓養在跟前。當時顧庸與她成親不久,正是濃情蜜意時,自是沒有拒絕的,做主就把顧國安丟進了顧府後山上的寺廟,有丫鬟婆子照顧着,再多也沒有了。

    當時,玄景大師正雲遊至此,受陸家所託,教養他們的嫡長子陸平,他和阿贏就是那時認識的。說起來,顧國安從沒有正式行過拜師禮,但師徒之實是有的,自他記事,記憶裏就是師父。

    等顧老太爺,也就是顧國安的祖父,五年後凱旋迴家知道這件事兒,大發雷霆,做主把他接了回去,他才得以回顧家,但跟着師父學習一直都沒有斷過,直到在十五年前師父再次雲遊四海。他和阿贏纔算是出了師。

    這也是顧國安一直對安氏感情不深的原因,安氏性子涼薄,顧庸又迂腐自傲。想當初,長子養在父親母親處,顧國安是非常反對的,奈何當時他外放處境艱難,沒顧上長子,待到五年前,他想帶走長子,但長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今早顧國安接到父親信箋,道是父親、母親會在年後進京。他倒沒有太過驚訝,這是他已早料到的,在他下定決心要把幼子送進國子監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件事。

    父親、母親重視嫡長,怎麼會同意他如此行事。不過他意已決,就算是父親、母親也不能改變他的意思。何況長子被養的和父親一樣性子迂腐,實在不堪擔當起一個是世家貴族的職責。再有,長子心向二房,這是從小的養成的習慣或者說這是母親所想要得到的結果。但是對於自己和妻子而言,如果不能兄友弟恭,愛護姐妹,他要這樣一個嫡長子作何

    低頭拍拍懷裏的幼子,啓珪聰慧,他也絕不能讓他因爲嫡長嫡幼之分而得不到應有的教育跟資源。說他偏心也好,說他什麼都好,他領的清,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出了京城,馬車的速度快了起來,但還是用了將近一個時辰,纔到了慈恩山山腳下。

    從車子上下來,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的雲梯,顧啓珪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媽呀,這是要用腿爬上去

    求助的看着他爹爹,希冀從他爹嘴裏聽到還有其他上山的方法,可是,“慢慢上,不着急,我已經派顧遠先上去,安排了廂房,今日就在寺裏住一晚也可,嚐嚐這裏的膳食,慈恩寺的齋飯可是一絕。”顧國安拍拍幼子的頭,笑着說道。

    最後一點希望落空,顧啓珪伐開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