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長嫡幼 >21.第二十一章 大慈恩寺(二)
    顧啓珪看着眼前,望也望不到頂的臺階,驀地一哂,確定他能爬上去

    不管他怎麼想,總之他們出發了。一家五口慢悠悠的上着臺階,周圍其實沒什麼好看的,正值冬季,也只有松柏還帶着綠意。他們來的不算早,已經有不少來祈願的香客從山上下來了。

    顧啓珪吭吭哧哧的爬着臺階,他現在倒是不冷了,但是累。他人小腿短,爬起這臺階來尤爲費力。

    突然,他身體一輕,嚇得他趕緊想抓住什麼,回過神來已經被他爹放在了肩頭,視野突然開闊起來,嘿嘿。

    “順寶,不知羞,這麼大了還要爹爹抱着。”顧煙琪在後面嚷嚷,她沒有惡意,也不是嫉妒什麼的,就單純的想嘲笑弟弟,顧啓珪扭頭衝她做鬼臉。

    “弟弟還小,爹爹多疼一些也是應該的。”顧煙茗看着爹爹肩頭的小弟,笑着說道。

    顧啓珪聽着卻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轉過一個彎,顧啓珪已經能看見慈恩寺了,他拍拍爹爹的肩,示意自己要下去走,上邊風景固然是好,但架不住冷啊,還是自己走着能暖和些。再說他已經不是很累了,一直讓爹爹拖上去也不好吧。

    顧國安配合的把幼子放下來。

    大慈恩寺坐落在京郊的慈恩山上,是本朝開國皇帝下令,在前朝西塔寺的基礎上建造而成的,是大齊朝整個國境內規模最大的佛教寺院。建有亭院13座,各個廂房1000多間,重樓復殿、樓閣、禪房另有佛像,十分壯觀。寺廟坐南向北的主要建築有:山門、鐘鼓樓、大雄寶殿、法堂、慈恩塔、藏經閣等,其中大雄寶殿裏的金身佛祖佛像,天下聞名。

    臨近年節,這個時候來進香的香客很多,人羣息壤,卻並不嘈雜,這大概就是對神明的一種尊敬吧。來往香客中也不乏讀書人,說起來,慈恩寺如此有名,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塔下題名。這裏所說的塔即是慈恩塔,在大齊朝,學子考中進士後就會到慈恩塔下題名,謂之“塔下題名”,漸漸的沿襲下來成了一種習俗。

    顧啓珪站在大慈恩寺門前的時候,一種肅靜和敬仰從心底裏散發出來。

    越靠近寺院,那種沉靜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想他現在大概是能明白那些香客的心情了。

    剛到寺門口就有僧人小阿彌迎了上來,應該是爹爹提前給他們打過招呼了吧。

    慈恩寺門前,他們一家分成了兩波兒,顧啓珪跟着爹爹去拜訪師祖,朱氏領着兩個女兒去進香。

    小沙彌把顧啓珪父子帶到了慈恩寺最裏面的藏經閣,轉身衝顧國安行了個佛禮,道:“顧施主,師叔祖就在藏經閣內,已經等候多時了。”

    顧國安回了一禮,頷首,表示知道了。

    顧國安上前一步敲門,隱約聽見裏面的人應了一聲,他才慢慢推開了藏經閣的門。

    顧啓珪就看見一個身着落沙色袈裟的僧人,正端坐在蒲團上煮茶。他的樣子倒是符合顧啓珪對高僧的想象。慈目善目,一臉和氣,彷彿沒有脾氣,眼睛裏卻透着睿智,渾身散發着通透。

    看到玄景大師,顧啓珪突然想到歷史上有名的鳥窠禪師,提到鳥窠禪師就不得不提到大文豪白居易,他是在鳥窠禪師的影響下才成爲了佛教的信徒。晚年更自號爲香山居士,醉心於唸佛,他從佛法中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在。觀他晚年行文就能體會到他信佛有得的心境,詩文中充滿悠閒、安逸,不再爲世俗繁華所累,自

    由自在的生活在禪的世界中。這大概就是佛法的魅力了。

    凡傑出的人物,都有感染別人的魅力,鳥窠禪師以自己對佛法的瞭解,對禪的深入認識,使白居易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禪機灑脫生動,禪也並不重視知識和口舌的爭勝,而重在知行合一,甚至認爲行比知更重要。鳥窠禪師就是以這樣的立場來參研佛法,至耄耋之年還躬身去實踐,去追求佛法的真諦,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有大智慧的人。

    之前聽爹爹講,師祖一直雲遊四海,宣揚佛法。他就覺得師祖應該也是那樣一個人,其實他並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一種感覺,看見玄景大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鳥窠禪師。

    “弟子拜見師父。”顧國安行禮,雖沒有正式的拜師,但顧國安一直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來行禮的。

    “昌逸過來了,想着你也該是到了,”聲音很是和氣,看見顧國安身邊的孩子,咦了一聲,問道:“這就是你那幼子”

    “是,”顧國安說道,他自是注意到了師傅的驚訝口氣,卻沒有問出口。

    “師祖好,我是顧啓珪。”顧啓珪好奇的看着爹爹的師父,看到他這麼驚訝嗎

    玄景大師已經恢復了神色,示意他們坐下來,看了看顧啓珪,對顧國安說道:“倒是和你小時候的性子像。”雖然看着活潑,但是眼前的這個孩子從骨子裏透出淡然和平靜

    顧國安點點頭,一點不客氣的說道:“師父說笑了,這可是弟子的兒子,自然是像我的。”雖然作爲父親他並不想自己的兒子像自己,那樣活着太累了,他經歷過所以不想讓孩子也去經歷,可性子這東西真的是很奇妙。

    顧國安接過自家師父手裏的茶具,熟練的換盞燙杯,他喫茶的功夫還是從師父這來的呢。替師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這採的是梅花上的雪水”顧國安喝了一口,茶中竟有梅花的香氣。

    “倒是你識的好東西,前些日子靜之跑來,鯨吸牛飲,品茶哪有像他那樣的,白白糟蹋了我的水。”玄景大師聽到自家弟子品出了梅雪,甚是得意,還不忘吐槽另一個弟子一番。此時的玄景大師哪還有一點高僧的樣子,整一個老頑童嘛,顧啓珪看着很是驚歎。自家爹爹和師祖的關係應是極好的。

    “靜之怎麼回來了”顧國安皺皺眉,“他強剛上任,怎可如此胡鬧。”作爲陸家嫡長子,剛出任兩江總督,各方眼睛都正盯着他呢,他也敢如此胡鬧。

    顧啓珪並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靜之是誰,應該和爹爹是師兄弟吧,看着爹爹和師祖講話,他慢慢走到了書架旁,他從以前就好奇,寺院中的藏經閣真的只有經書嗎

    顧國安和玄景大師當然注意到了顧啓珪的動作,但誰也沒有開口阻止,他們還有話說。

    “此子肖你。”玄景大師緩緩道。

    “青出於藍。”顧國安對幼子甚是自信。“這孩子出生身體就弱一些,今日帶他過來,就是想讓師父出個方子給他調養一下,還有就是”顧國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孩子的命格,我倒是有些參不透的”明明印堂眉心連成一片,本不是個能養大的,但觀他天庭地閣,又是個有大造化的,這本就矛盾,他參不透。

    顧國安心中一驚。

    “就在寶殿內爲他點一盞長明燈吧,孩子小,就放側殿。”玄景大師沉吟道。

    “是,弟子知道了。”顧國安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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