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長嫡幼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鹿鳴宴
    京中皇宮

    沐邱看着底下跪着的他的三兒子, 臉上陰沉沉的, 滿臉慍怒,“這些年你就學到這些東西敢動江南鐵礦你還真是能耐。”沐邱也是氣急, 手上的硯臺直接就扔到了三皇子的額頭上,頃刻之間,血就流了下來, 再加上身上濺到的墨汁, 整個人盡顯狼狽。

    但是,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卻一動不敢動,他知道此事沒有被昭告天下他就還有機會, 他是該慶幸, 父皇到底是還是爲他着想的, 單獨攔下了此事兒,並不準備外傳, 所以內裏再怎麼被懲罰,他都樂意接受。“請父皇恕罪, 都是兒臣鬼迷心竅,才做了此等錯事,請父皇責罰。”三皇子不要命的跪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頭。

    “聯合外族,坑自己人,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這麼能耐。”沐邱說道。

    “父皇,不是的, 之前動了江南鐵礦兒臣認了, 但是聯合外族卻不是真的。扎布耶確實有這樣的意願, 但是兒臣已經拒絕了。當時咱們大齊和羅國在和談,知道他的意願後,兒臣就告訴他,要是和父皇的和談順利,雙方達成約定,今後不會再有邊境之爭,兒臣一定會奏請父皇,正式簽訂條約,爲羅國限量供應鐵礦,畢竟沒有鐵礦,對於農業已經工商業的發展也會有影響。兒臣以爲到時候既然是盟國,肯定就是沒問題的,就自作主張和朱仕瑾一起與扎布耶談了幾句。因爲諸事不成定局,所以後來就是朱仕瑾回安慶,兒臣也是沒想着攔的。”三皇子說道,言辭懇切有理有據。

    這當然是他在回來的路上經過深思熟慮纔想到的,他在這時並沒有扯上朱府,朱仕瑾雖然已經亡故,但是誰知道朱家現在掌握到了什麼,他不敢貿然把這些推到朱仕瑾身上。既然朱家說前兩次與羅國的鐵礦往來數量極少,根本就是試水,那他就順着往下說就是了,反正是對他是有利的情況,再加上父皇是在保他,他一定沒事兒的。他總不能說和扎布耶的合作,是你情我願,最後大家都是得到自己想要的吧。

    沐邱聽到兒子這樣講,態度軟化了些,他自小就疼這個兒子,也相信他一直都是良善的,再加上他母妃的關係,沐邱也只有在這個兒子面前纔是最是像一個普通的父親,所以他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時候。總之,說起來,他就是不相信自己兒子會糊塗到那種地步,當然也是因爲此事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結果,所以他此刻更多地是在教育自己兒子。

    “那你還不算太傻,知道給別人要個前提才辦事。和談你真以爲羅國是來和談的,就是簽訂了盟約,這鐵礦也不能動,這行軍作戰,兵器就是強軍的武器,怎可助長敵軍威風。羅國和我大齊搭界,什麼時候都只能是提防的對象,還想與他們勾搭成事兒不成。”沐邱嘆了口氣,他覺得這個兒子被養的太過於單純了,所以這也算是在給兒子上課。

    “是兒臣想左了,只是兒臣觀這北方戰場將士多年不得回家也着實是可憐,就想着要是兩國和解會有多好,倒是忽視了其他,還請父皇責罰。”三皇子說道。

    “看來是朕平時對你們是太過和藹了一些,讓你現在養成了現在這種性子,無法無天什麼都敢做,你去午門口跪着,朕什麼時候叫你怎麼時候起來。”,沐邱說着。

    “兒臣遵旨。”三皇子躬身走出去了。他從不在父皇面前耍小聰明,沐邱再怎麼懲罰他,他也從不狡辯,他就是知道父皇不喜歡被頂撞。

    果然,看他乖乖出去了,沐邱臉色好看了一些。

    金陵

    不管怎麼樣,顧啓珪這個新鮮出爐的解元郎也算是走馬上任了,放榜的第三日晚上就是鹿鳴宴,這也是顧啓珪這一段日子最期待的日子了,主要是鹿鳴宴過後,顧啓珪在江南的行程也算是完成了。

    朱府的事情也已經告一段落,實在是不用他們再擔心,雖然上面可能會有不滿,但起碼性命無慮。等這陣風頭過了,老爺子的身子也會好上一些,未來朱家的日子會平常些,說什麼都不會像之前那樣風光了,所以以後就看朱家人自己的適應能力如何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暫且不論,作爲自己的母親,朱氏近期就會回京,其實之前就該出發的,但是因爲顧啓珪的行程又往後挪了幾日,所以等鹿鳴宴結束後,就是他們一家回京城的日子了。

    這兩日,顧啓珪就跟着顧啓鋒在一起,二皇子沐灃在知道顧啓珪的鄉試成績之後,就拿着自己贏來的銀子回了安慶,聽雀說他們家主子就要開始再一輪的治療,時間緊急,不得不先離

    開。顧啓珪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既然時間緊急爲何還要硬是到金陵來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是那位爺事心血來潮纔來的。

    鹿鳴宴這日,顧啓珪和顧啓鋒到的比較早,走進宴廳的時候,顧啓珪把自己的拜帖交給了看門的衙役,收穫了驚奇的目光。就是在顧啓珪走後,還是發出了驚歎聲。

    “這就是今科的解元郎吧,看着也就是十三四歲吧。”想想人家十三四歲就是舉人老爺了,再對比一下自己,還真是失敗啊。

    “對啊,聽說他是當朝顧閣老家的幼子呢,師父是當朝首輔,怎麼是咱們能比的。”有自以爲知道內幕的衙役低聲說道。

    “哎,”幾聲嘆氣傳來,他們都在內心感嘆着投胎也是門技術,瞧瞧人家這家世。不過這其中覺得自慚形穢的人倒是沒有了,大家覺得這樣出身的人就是應該這樣纔對。

    就是有這樣一些人,當找到了自認爲理所當然的理由,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承認本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對於這些事情,顧啓珪不知道,他現在正站在宴會廳裏,環顧四周就可以看出這裏還是費了些功夫的。

    鹿鳴宴既然曰鹿鳴,自然是和詩經小雅鹿鳴一篇脫不了干係,它本就是因爲新科舉人們要在宴會上要唱“鹿鳴”詩而起名。當然還有其他的意思,鹿與祿諧音,大齊朝常以鹿來象徵“祿”的意思,認爲有“祿”就能升官發財,新科中舉乃是入“祿”之始。但是就算是這樣想,表達出來也得含蓄些纔是,升官發財常常掛在口中,實在是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思想有些距離,於是就取了“鹿鳴”這個有些詩意的名字。

    顧啓珪一進場,就被不少人認出來了,雖然顧啓珪平時不常出客棧,但是放榜那日還是有不少人見了他,也許有些還和他攀談過,但是顧啓珪是不記得的,有的他大致有個印象,有的乾脆是完全無印象。放榜那日來找他攀談的人實在是多,饒是他記憶力好,也記不清楚誰是誰。

    因爲大都是不熟悉的人,顧啓珪站在人羣中笑着給圍在他周邊的人說話,間或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今日主持宴會的是江浙巡撫,和陸平掌握江南軍政不同,巡撫算是文職外官,和總督相對應,也算是封疆大吏了,畢竟是朝廷從二品,級別不低。對於他們這種菜鳥來說,這些官場上的老鳥當然是看不上他們的,也只是因爲朝中有鹿鳴宴這樣一個傳統而已,畢竟現在的他們就是小白花一樣的,實在是沒有價值。

    但是,話又說回來,莫欺少年窮,雖然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誰能知道未來會怎麼樣呢而且,其中也不乏有家世良好的舉子,其他人暫且不論,就他和顧啓鋒不就出自江南名門的顧家,要是關係處的好了,以後也是一大助力。所以,鹿鳴宴就算是和讓他們打好關係的引子,畢竟算是鄉試同期,沒看到就是顧啓珪回到安慶,也會去拜訪自家爹爹的同期嗎,這也算是拓展人脈的一種方式。

    重要的人物總是最後出場的,所以等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巡撫大人才出場,江浙巡撫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自從進了宴廳,嘴角的笑意就沒有停過,和人說起話來,聲音都是溫和的。

    今日,飲宴之中必會先奏響鹿鳴之曲,隨後新科舉人們會誦讀鹿鳴之歌以活躍氣氛,也爲了顯示舉子才華。而且因爲顧啓珪是解元郎,所以今日他會站在最前頭,第二三名分列兩側,三人算是領誦,這也是鄉試的傳統,前三甲就站在巡撫大人的正前方,因爲會有例行的問話,所以說會很露臉。

    等巡撫大人走到主位上,站在一衆內外簾官的中間,鹿鳴宴算是真正開始了。鹿鳴曲子開始奏響,院子裏的新科舉人都自顧自的站好隊伍,開始吟唱鹿鳴詩。

    正衣冠,正站姿,口輕啓:“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剛開始就只有前三甲,後來所有的舉子慢慢加進去,新科舉子人數不少,這樣一起誦唱起這首樂歌還是有些有些氣勢的,也很是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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