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長嫡幼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鹿鳴宴(二)
    其實說起來之所以會選擇這一首樂歌, 主要是因爲鹿鳴三章的頭一句, 意爲鹿子發現了美食不忘夥伴,發出“呦呦”叫聲招呼同類一塊進食。先人認爲此舉爲美德, 於是上行下效, 天子宴羣臣,地方官宴請同僚及當地舉人和地方豪紳,用此舉來收買人心, 展示自己禮賢下士。所以說啊,不管什麼時候,簡單的沒有目的的宴會幾乎不存在。

    一曲終了, 就是巡撫大人要訓示幾句話, 也就是和新晉舉子閒聊幾句,以示關心。

    “你就是今科的解元郎”江浙巡撫看着站在第一排最中間的顧啓珪, 觀他風姿氣度都不錯, 奈何家世太好,並不需要依附外人。

    “是, 大人, 正是學生。”聽到巡撫大人問話, 顧啓珪回道, 他是一點都不怯場。

    “這次的策論寫得不錯,就是嚴書硯嚴大人也是讚不絕口的。”江浙巡撫說道, 雖然是把眼前這孩子收到門下是不可能了, 難道還能跟當朝首輔搶學生不成, 但是結個善緣還是可以的。

    顧啓珪自然是恭敬道謝, 他當然知道這是在客套,這次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嚴書硯,他誇自己,顧啓珪覺得倒是可信,畢竟有着爹爹這一層關係存在。但是通過這位巡撫說出來,就完全是客套了。

    江浙巡撫也沒有和顧啓珪說太多,就轉而和第二名的劉坤說起話來了,和顧啓珪比起來,這個是比較好操作的類型。

    顧啓珪也不在意,巡撫說過話後之後就算是文比了,按照傳統來看應該是應景作詩。顧啓珪對作詩這種事情向來不大感冒,天知道他的詩真是一言難盡,之前在國子監的時候,每逢佳節或是重大節日,監裏舉行詩會文會一般也是這些作詩、對對子什麼的,顧啓珪逃過無數次。讓他破個題,寫個文章、或者講個典故都不是難事,你這讓他寫首出彩的詩那可就太難了。

    這樣並不是說顧啓珪不會寫詩,只是因爲他寫出來的詩太過於生硬,顯得有些刻意,雖然寫出的詩也是工整,但就是不出彩。所以對這種文比,顧啓珪是沒有多少信心的。

    顧啓珪這樣想着的時候,今年文比的題目已經出來了,就只有兩個字今朝,顧啓珪蹙眉,以今朝爲題,倒是不難,詩歌詩歌講究的就是抒發心中的情緒,現在的他們都還在自己中舉的興奮之中呢。看着周圍學子都在苦思冥想,顧啓珪也思索着。

    “顧兄應該胸有成竹吧,這作詩應該是顧兄的強項。畢竟不管是陳首輔還是顧閣老在寫詞作詩方面都是一絕。”

    這身後傳來的聲音雖然溫和,但聽在顧啓珪耳中卻句句帶刺兒,你從哪看出來我擅長的,自聽見第一句話,顧啓珪就在心中誹謗,但是還是帶着笑意轉身,就看見了劉坤並幾個陌生的舉子站在身後,正衝他笑着。

    還沒等顧啓珪開口,那幾個陌生舉子中就有人說話了,“就是啊,顧兄,劉兄在我們書院作詩也是出名的好,就是夫子也是常常誇的,你們比一比,也讓咱們這些人都開開眼界。”說話之人帶着笑意,倒是沒有任何的壞意,純屬湊熱鬧的。

    聽他這樣說,劉坤身後的其他人都說好,他們似乎都是一個學院的,人數還不少,這樣一來就是周圍的人也都吸引過來了。

    “雖然師父和爹爹多擅長作詩行句,不過我沒有學到精髓。以前在國子監的時候,就因爲做不出出彩的詩句,被夫子罰抄了十遍的詩經,後來還是不得其法,我在作詩方面實在是沒有什麼天分。不過這幾年,師父評價我的詩倒是工整了許多,不說比賽,就是切磋,我可以和劉兄試一下的。”顧啓珪說道,他話說的很是清楚,這不是我的長處,我也就是作的工整而已,但是你們要切磋我也可以奉陪。

    顧啓珪的話,倒是讓人羣之中的氣氛更熱烈了些,聽到之前的話,他們以爲顧啓珪是推辭了,但是聽到了後面,他們就完全忘了前面顧啓珪講了什麼,全是湊熱鬧的了。

    這陣鬧亂,就是坐在上首的巡撫也是注意到了,“怎麼了”

    “第二名的劉舉子要和解元郎比賽作詩呢,就以您題的今朝爲題。”有衙役回道。

    這下就是巡撫也好奇了些,他想起之前鄉試主考官嚴書硯對顧啓珪的評價,嗯,也可以說是吐槽,“此子文采不錯,學廣致用,總之這行文破題皆是出衆,就是跟這比起來,這詩也太普通了些吧。”

    因爲這,到後來拆彌封知道解元是顧家幼子的時候,嚴書硯又說了幾遍,就是這解元都差點換人。巡撫也看了那詩,確實普通。難道這顧啓珪的水平還很高不成想到這就是他也有了些興致。

    “既然要比賽,就不

    要乾巴巴的比了,正好今日鄉試考官都在,設置個彩頭,讓想參與的挨個去打個擂臺如何,也讓大家看看咱們新晉舉子的文采。”巡撫這樣說着,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卻很肯定。這裏他是老大,當然是他說了算,衙役去和衆位舉子宣佈了這消息,這事兒就算成了。

    嗯,舉子中有的緊張,有的躍躍欲試,畢竟能在江浙巡撫面前露臉,當然是求之不得的,當然也有明白自己實力的,說什麼也不想往前湊,畢竟雖然因爲科考考的全面,他們都學了,但是不可能人人都是全面優秀的。

    顧啓珪倒是不在意,現在他說什麼都要參加了,他的水平就在那擺着也不怕丟人。這些年,他在作詩這一門功課方面收到的挫折多了,哪能一一計較。

    不過,顧啓珪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爲大家通過抽籤,他是最後一個要去打擂的。嗯,他覺得到最後大家會失望,畢竟他已經聽了幾個人的了,不管是寓意還是表達現在的心情都很好,連他也是極其認同的,再想想自己作的這首五言,顧啓珪希望大家別對自己抱着太大的希望纔好。

    臺上守擂的已經變成了劉坤,他看到顧啓珪走上來的時候,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了句:“顧兄請多多指教。”

    顧啓珪慢慢走到書案前,在落筆之前,覺得自己還是得說清楚,“什麼指教不指教的,其他方面倒是有可能。但是作詩,我是不如劉兄的,我不是說過了,我做的詩頂多算是工整而已。”

    顧啓珪說完就拿起了毛筆,在桌案上的紙上寫自己想到的符合今朝題目的詩句。

    等顧啓珪落筆的時候,因爲剛是開篇,倒是看不出什麼,不過顧啓珪的字倒是得到了一致好評,筆勢流暢、筆法精緻、筆畫清勁,這一筆一劃之間,盡是灑脫。

    不過等這首詩現雛形之後,大家就發現,嗯,今次解元郎還真是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虛話,雖然這字兒是好,但也掩飾不了這詩句確實只能算是工整的事實,雖說不差,但就是不出彩。

    嗯,舉子們有一瞬間的安靜,站在擂臺之上的顧啓珪有些無奈,所以就說了他這方面的技藝只能是及格的水平。

    “好了,這樣看結果也出來了,那今日的彩頭就給了劉坤舉子吧。”巡撫也是一臉的無奈,他還是想多了,要是真有那個才華,在鄉試中肯定就使上了,那還能等到鹿鳴宴。

    巡撫的話音剛落,就有衙役拿着一個托盤過來,因爲上面蓋着藍布,倒是不知道底下是什麼。

    “這是本官偶然機會得到的字帖,是前朝李林甫先生的字,雖然是摹本,但好在字不錯,剛觀你筆鋒與先生的字有些相似,就贈與你吧。”巡撫大人對劉坤說道。

    此話一出,很多人都吸了一口涼氣兒,這李林甫的字向來搶手,就是摹本也是有市無價的,珍貴的很。劉坤也忙不迭的道謝。

    顧啓珪神色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回頭看了看劉坤的字兒,嗯,怪不得他看着有些熟悉,原來劉坤摹的是林甫先生的字兒,只是看來這巡撫大人想拉攏劉坤了。

    顧啓珪本來以爲會有很多人說他才情不足,得了解元,肯定是有暗箱操作的成分在,然後說他這樣那樣。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在鹿鳴宴的後半部分,大部分人都很樂得和他交談,言語中也透着親近,全然沒有了剛開始時的不自然,他和其中幾個人談的還不錯。這也算是顧啓珪參加鹿鳴宴最大的收穫了。

    鹿鳴宴就在絲竹聲中結束了,顧啓珪覺得這樣的宴會還不錯。

    京城

    沐澈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家父皇的決定,想不知道都難,老三還在午門外跪着呢,想也知道這算是父皇對他這次行爲的懲罰,還真是個好父親啊。

    其實,因爲沐灃的事情,沐澈早就不對他這個父皇抱有期望,但是現在完全是失望了。

    “爺,”貉身上還穿着甚少上身的夜行衣,直接跪到了沐澈面前,他胸前似乎受傷了雖然看不見有血滲出來,但是周圍都是血腥氣。

    “結果”沐澈說道。

    “他受了我一劍,但是被他逃了,”貉回稟道,他沒有隱瞞。

    沐澈閉了閉眼,“他不是容易擊敗的對手,不然怎麼能走到今日。再去仔細調查,看他在京中還做了什麼,他肯定還有後手,就老三那個腦子,有幾個都不夠他玩的。”

    “是,”貉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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