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他不要信”
早已醒來的韓軒坐在自己的牀上,像觀察研究對象一樣注視着對面牀上林嘉月熟睡的臉。
毛茸茸的兩條眉毛彆扭地擰着,眼皮覆蓋下的眼珠在快速地晃動,嘴脣緊抿脣角下耷。
“咳。”乾咳一聲,他故意放大聲音。
林嘉月一驚,惶恐地睜開雙眼。
才從夢裏醒來的她,一臉懵懵的表情,好像失憶患者一樣望着對牀的正坐的韓軒。
“林嘉月,”他開口,沒有催她也沒有問早,“你是信任我的吧”
被這麼一問,她更懵了。“啊”
被她那副呆模樣都了,韓軒起身,將自己的腕錶亮給她看,“九點了,起來吧,魏警官一會兒過來接我們。”
“哦。”點頭,她不顧形象地打個哈欠,撓着亂蓬蓬的頭髮返回自己的房間洗漱更衣。
她前腳剛離開,後腳小魏就買着早點敲響了韓軒的房門。
韓軒請他進房,想到林嘉月一會兒還會過來,就沒有關緊房門。
“韓老師昨天睡得還好吧”
“嗯。”高中之後,他就沒跟別人同在一間房裏睡過覺了,原以爲自己會因爲林嘉月一宿無眠,但結果很意外,他並沒因爲她的存在而感覺不自在。
隔壁房間,林嘉月換完衣服找手機,發現手機找不到了,愣住幾秒回想最後一次見到它的時間,自言自語道,“好像在韓軒那兒。”
出門拐歪兒,見房門沒關,她沒把自己當外人地直接推門而入。“昨晚我帶手機過來的,對吧”
昨晚
小魏呆若木雞,這一大清早就捕捉到這麼一條大八卦,有點兒喫不消啊
站在衛生間門口的韓軒朝房裏瞥一眼,順着他的視線,林嘉月看到了放在電視機櫃上的手機。
“哦想起來了,昨晚睡覺前,我把它放在那的”還不知小魏已經到了的她,大步流星朝裏面走去,視野中突然出現了小魏的臉時,她驚得頓住了身子,“這麼快就來啦”
小魏有點尷尬地招招手,“嗯,剛來。”
林嘉月根本就沒往小魏想的那個方面想,還差異他這麼靦腆是爲哪般。
對着試衣鏡正好自己的襯衫,韓軒轉頭看向兩人,“走吧。”
昨天來過的院子今天大門虛掩,隔着發鏽的鐵門,韓軒聽到院裏有男人咳嗽的聲音。
“徐震在嗎”小魏在門外招呼。
院子裏的男人嗓音沙啞迴應道,“誰”
門開,有着神祕驚悚職業的徐震出現在韓軒和林嘉月的面前,他一米七多的身高,身材勻稱,白頭髮比較多,可臉面看着並不太滄桑,實際年齡應該不超過四十五歲。
待小魏向他說明了我們前來的目的,徐震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舉動,似乎黃欣欣這樁陰婚成與不成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比起徐震,林嘉月對那個在精緻窗簾後搞小動作的徐康樂更感興趣。
和昨天一樣,那深紫色的窗簾又動了。
她在好奇外面所發生的的事情林嘉月凝視那扇緊閉的窗子,全然不知此時有人也在盯着自己。
韓軒的目光在徐震和林嘉月之間打個來回,然後淡淡地開口,打斷盯着林嘉月的徐震,“我的同事怎麼了”
徐震抱歉一笑,“哦,沒什麼,她的衣服很好看。”
他的回答似真非真。
“你對女裝感興趣”
“不是,我就是看看,以後給我女兒買衣服的時候,可以做個參考。”提起女兒,徐震的眼中露出一絲寵溺和甜蜜。這確實是真的。
瞭解地點頭,韓軒提出要求,“能到你屋裏坐一會兒嗎,我有些情況向找你瞭解一下。”
徐震家蓋得房子很像成立的民居,大門只有一個,而不是黃家那種三間獨立的房屋,也就是說,進了他的房後,如果徐康樂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那麼他們就能見到這個被村民成爲鬼女娃的女孩兒。
“可以。”徐震爽快地答應,“不過,我要先幫那幾位警官開棺,我封得太嚴了。你們先進屋坐吧。”
徐家正廳的窗戶也掛了窗簾,厚實程度不亞於那條深紫色窗簾的,就是布料一看便知很廉價。
因爲窗簾的遮擋,房子內部陰暗,空氣中有一丟丟犯潮發黴的味道,看來窗簾不是今天忘記拉開,而是幾乎每一天都這樣阻擋着外界的陽光。
“這是要在家培育蘑菇嗎”林嘉月才進來一會兒,就覺得頭頂要往外冒蘑菇了。
掃她一眼,韓軒將視線轉移到棕色櫥櫃的玻璃窗後,六盒品牌隔離霜羅列,嶄新的外觀,似乎纔買沒多久。徐震的膚色偏黑,如果是他使用,那現在就不會是這個膚色。
“吧嗒。”那個房間裏傳出了物體掉落的聲音。
林嘉月一臉警覺,豎耳傾聽。
微弱細碎的的腳步聲。
“我敢打包票”林嘉月壓低了聲音,靠向韓軒身邊,“昨天她是故意不給我們開門的。”
話音才落,緊閉的房門竟然被打開了,雖然只有拳頭大麼大的縫隙,看他們還是看清了門口的那個臉。
蒼白,病態他們對她的第一印象。
像與世隔絕很久的稀有生物,她躲在門口,眼神中充滿惶恐地望着他們。
看樣子是真的不太正常昨天被拒之門外的怨氣消退,林嘉月同情地衝她招了下手示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友善,她眼裏的不安褪去幾分。
院外,徐震已將棺材開封,顧不上摘掉手上的工作手套,他便匆匆趕回屋內。
“樂樂”他進門頭銜注意到的就是他的女兒,語氣裏透着驚訝和責備,似乎不想她跟韓軒和林嘉月照面。
徐震剛纔提起女兒時的眼神說明他很愛自己的女兒,即使她舉止怪異,所以現在他的責備肯定不是處於“家醜不可外揚”,而是父親對女兒的強烈保護欲。
““她似乎很好奇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韓軒淡笑,睨一眼徐震正在摘的新手套,建議道,“剛剛你不是在看我同事的衣服嗎,現在讓她們兩個直接交流也不錯。”
“還是不妨礙你們工作了吧。”徐震衝門後的徐康樂使個眼色,徐康樂立刻乖巧地縮回了房間。在她關門後,徐震恢復了一開始淡定自若,“你們有什麼情況想了解”他請韓軒和林嘉月落座。
“因爲黃欣欣的事,你最近有黃家的來往比較多吧”
“對。”
“那黃欣欣病逝的事,你覺得有什麼可疑嗎”韓軒的問題纔出,徐震的眉頭便立刻皺了起來。
“就是重病不治,有什麼可疑”他回答的不是肯定句,而是一個反問句。
“你進過黃欣欣的房間嗎”
“進過,人就是我擡出來。”
“黃欣欣的居住條件簡陋,房間裏有難聞的怪味兒,明顯是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你同意我的看法嗎”冷靜地注視着徐震,此刻的韓軒似實施獵捕前一秒埋伏草叢的豹子一般。
“這個我也沒見到過他們怎麼照顧她,不好說。”回答時,徐震的鼻子和眉頭同時蹙了一下。
輕蔑,厭惡。韓軒有了收穫。
“你討厭黃欣欣”
“不啊”徐康一臉驚訝,不明白韓軒爲什麼這樣問。
“那你就是討厭黃濤和呂蘭。”
一僵,他胡茬微露的嘴巴張合兩下,似是無奈地娓娓道來,“是,我不喜歡他們,我覺村裏應該有不少人都和我一樣,認爲他們太欺負人了。夏聰是黃欣欣的男人,人有權帶自己老婆的遺體離開,他們卻爲了錢,對夏聰百般刁難,罵個狗血臨頭這種欺負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難怪夏聰最後急眼了,把他們倆給殺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啊”
他說這一段話時,行爲沒有異常,像是與他掏心掏肺,韓軒有些無法確認。
“黃濤和呂蘭被害,你認爲夏聰的嫌疑最大”
“村民都這麼傳的。”巧妙的回答。
“哐”院外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好像是徐家大門的鐵門被人給踹了。
正在屋裏談話的三人才起身,就聽外面的小魏厲聲大喝,“李和平你想幹什麼”